<p class="ql-block">重庆沙坪坝川外小铁路,位于四川外国语大学附近,是一段曾经废弃的老铁轨经过重新规划后形成的独特步道(铁轨与步道并存),来这里,可以感受一下这个充满历史感与美景交织的散步之旅。</p> <p class="ql-block">沿着这条绿树掩映的小径往前走,脚下的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两旁的铁轨静静延伸,像是从老相册里爬出来的记忆。阳光斜斜地穿过树叶,在铁轨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时间也慢了下来。几个行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有人低声交谈,有人停下拍照,没人赶路,也没人着急。这条废弃的铁路,不再运送货物,却运来了宁静与闲适,像是一封写给旧时光的情书,被悄悄铺展在山城的时光里。</p> <p class="ql-block">我踩着石板路中央的铁轨往前走,双臂不自觉地张开,像小时候那样保持平衡,又像在拥抱这条被自然慢慢收复的旧道。铁轨两侧的树冠交错成拱,阳光从缝隙间洒落,像碎金子铺了一地。远处有个人影也在慢慢走着,背影轻盈,仿佛不是在散步,而是在寻找什么——也许是年少时走丢的自己,也许只是想听一听鞋底与铁轨碰撞的清脆声响。这里没有汽笛,只有风穿过树林的低语,和偶尔传来的笑声,轻得像梦。</p> <p class="ql-block">铁轨越往深处走,越显幽深。前方的隧道口像一张沉默的嘴,吞下光线,也吞下过往的轰鸣。植被从石缝里钻出来,缠绕着枕木,仿佛自然正用绿色的手,一点一点抹去工业的痕迹。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走进那片黑暗时,隧道里忽然传来人声和摩托车的引擎声,两个身影骑着车驶出,带着一阵风,又很快消失在另一头。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隧道不是终点,而是一道门——穿过它,不是回到过去,而是走向另一种生活。</p> <p class="ql-block">“红梅林站”——站牌上的字迹清晰得像是昨天才刷上去的。可站台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位老人坐在长椅上打盹,一辆自行车靠在柱子旁,车筐里还挂着个塑料袋。这里早已没有列车停靠,可站台还在,像一个固执的记忆点,守着某段被遗忘的旅程。我站在站牌下,想象几十年前,有人在这里挥手告别,有人提着行李匆匆上车,而如今,只有风吹过林梢,和几声鸟鸣,回应着这片寂静。</p> <p class="ql-block">林子深处藏着一座小木屋,三角形的屋顶像童话里的房子,木墙被雨水打湿后泛着深色的光。屋前插着一面褪色的红旗,上面写着“1949”,字迹斑驳却依旧醒目。没人知道这面旗在这里挂了多久,也没人说得清这屋子原本是做什么的。可它就那样安静地立着,被树影包围,像一个不愿搬走的守望者。我走近看了看,窗玻璃干净,门锁着,但门口的石阶被踩得发亮——说明常有人来。</p> <p class="ql-block">转过一个弯,眼前突然热闹起来。一排五颜六色的指示牌立在绿荫下,像节日里挂起的彩旗。“磁器口”“童家桥”“特钢火车队”……这些名字像是从老工厂的档案里跳出来的。最中间那块牌子上写着:“重是重逢的重,庆是庆幸的庆”,底下还有一行小字:“沙坪坝·ShaPingBa”。我笑了,这不像导航,倒像一句温柔的告白。在这里,地名不只是坐标,更是一段段故事的入口,等着人去重逢,去庆幸。</p> <p class="ql-block">小径继续向前,穿过一片更密的林子。阳光变得稀疏,地上的落叶铺得厚厚的,踩上去沙沙作响。路边支着一个橙色的帐篷,旁边还有个锥形遮阳棚,像是有人刚离开不久。一位穿白外套的女子从远处走来,背影纤细,脚步轻缓,仿佛怕惊扰了这片林间的梦。我放慢脚步,没去追上她,也没想说话。有时候,徒步的意义不在于走到哪里,而在于这一刻,你终于和自己走到了一起。</p> <p class="ql-block">山腰处,一块橙色的牌子挂在树上,字写得像诗:“铁轨漫步,寻找心里最初的那个人。”下面还有一行英文,翻译得竟也动人。牌子下是“四驿小院”的标志,圆圆的,像一枚印章。几个人正从那条小路上走下来,说说笑笑,像是刚在小院里喝了杯茶。我抬头看了看牌子,忽然有点恍惚——我是在找谁呢?是旧日的恋人,还是那个曾经满怀憧憬的自己?或许,这条铁路最神奇的地方,就是让你一边走路,一边把心事走轻了。</p> <p class="ql-block">越往深处,铁轨越像一条隐秘的线索,牵引着人不断向前。两个人影走在前方,背对着我,背包上挂着水壶和相机,步伐稳健。他们不说话,也不回头,像是约定好了一路沉默。我远远跟着,听着铁轨在脚下发出轻微的震颤。两旁的树越来越密,金属的支架锈迹斑斑,却依然挺立,像那些不肯退场的记忆。这一刻,我忽然明白,这条铁路之所以美,不只是因为风景,而是它把历史、自然和人的脚步,悄悄织在了一起——走在这里,每一步,都像在翻一页山城的日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