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虎将”赵汇川（第二十章）

阳光主播主播阳光

抗日“虎将”赵汇川（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岁月的答案

第二百二十回 槐树下的重逢

赵卫国在李家峪住了快半年，日子过得像村口的老槐树，平静却有根。每天天刚亮，他就揣着爷爷的日记往“英雄角”去，石碑上的“赵汇川”三个字被他擦得锃亮，玻璃柜里的旧军用水壶、磨破的绑腿带，都是爷爷留下的念想，他总怕灰尘蒙了这些过往。

这天他正蹲在地上擦青石板，身后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伴着拐杖戳地的“笃笃”声。他回头，看见个穿蓝布褂子的老人，头发白得像霜，眼角的皱纹深得能夹住风，正盯着玻璃柜里那把盒子枪出神。

“老哥，您也来看看？”赵卫国站起身打招呼。

老人转过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日记上，眼睛忽然亮了：“你这本子，是赵汇川的？”

赵卫国点头：“是俺爷爷的，他当年在这儿打鬼子，记了不少事儿。”

老人嘴唇哆嗦了两下，伸手想碰又缩回，声音带着颤：“俺认得这字迹，当年在芦苇荡里，他给俺写过一张字条，让俺送情报，那字跟这上面的一模一样，硬气！”

赵卫国心里一动，把日记递过去：“您要是想看看，就翻翻。”

老人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手指在纸页上摩挲，像是在摸一块稀世的宝贝。翻到其中一页，他忽然停住，眼眶慢慢红了：“就是这篇，他写的掩护乡亲转移，俺就是那时候被他救下的。那天鬼子追得紧，他让俺们往山洞跑，自己带着几个人断后，枪声响了大半天，俺们都以为他回不来了……”

老人说着，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滴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赵卫国赶紧递上纸巾，老人擦了擦脸，叹道：“后来听说他负了伤，还一直惦记着俺们这些乡亲，托人问俺们有没有安顿好。这么多年，俺总想来看看他，可年轻时候忙着养家糊口，老了腿脚又不利索，今天总算着了愿。”

两人坐在槐树下，老人絮絮叨叨地说起来，说当年爷爷怎么带着他们挖地道，怎么把自家的口粮分给吃不饱的孩子，怎么在雪夜里背着生病的乡亲去求医。赵卫国没插话，就静静听着，爷爷日记里的文字，忽然都活了过来，变成了眼前老人口中有温度的故事。

太阳升到头顶，槐树叶筛下细碎的光，落在两人身上。老人把日记还给赵卫国，站起身：“俺该回去了，跟你爷爷说上这几句话，心里踏实多了。以后俺还会来，给他讲讲村里的新鲜事，让他知道，他护着的地方，现在越来越好。”

赵卫国送老人到路口，看着他拄着拐杖慢慢走远，回头望了望老槐树和石碑，忽然觉得，爷爷从来没离开过，就藏在这些念叨他的人心里。

第二百二十一回 未写完的字条

入秋后的李家峪，空气里飘着花生和玉米的香气。赵卫国除了打理“英雄角”，偶尔会去村里转转，听老人们讲过去的故事，这些故事里，总少不了爷爷的身影。

村西头的王大娘今年八十多了，腿脚还算利索，经常挎着竹篮去“英雄角”，给石碑前摆上一束野花。这天赵卫国碰见她，正弯腰把花放在石碑旁，便上前搭话：“大娘，您又来给俺爷爷送花了。”

王大娘直起身，笑着说：“是啊，你爷爷是俺们的救命恩人，俺这心里记着他呢。”

闲聊间，王大娘忽然想起什么，拉着赵卫国往家里走：“俺那儿有个东西，说不定你能稀罕，是你爷爷当年落下的。”

跟着王大娘进了屋，她从樟木箱子里翻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麻纸，上面写着半行字，字迹有些潦草，像是仓促间写下的。

“当年鬼子扫荡，你爷爷带着人在俺家地窖里藏了三天，临走的时候太急，这张纸就落在柴草堆里了。俺那时候小，不懂事，只觉得是张普通的纸，就收了起来，没想到一放就是这么多年。”

赵卫国接过麻纸，上面写着“乡亲们保重，鬼子不除——”，后面的字断了，纸的边缘还有个烧焦的缺口。他认出这是爷爷的字迹，笔锋依旧刚劲，可那未写完的后半句，像是一根刺，扎得他心里发紧。他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爷爷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枪声，来不及写完就冲了出去。

“那时候你爷爷总说，等打跑了鬼子，就让俺们过上好日子，不用再躲躲藏藏。”王大娘坐在一旁，回忆道，“他还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村里的孩子能上学，能吃饱穿暖。现在这些心愿都实现了，你说他要是能看见，得多高兴。”

赵卫国把麻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日记的夹层里。他忽然明白，爷爷的日记里，记的不只是战斗和牺牲，还有对乡亲们的牵挂，对好日子的期盼。这些未说完的话，未写完的字，都是岁月里最实在的念想。

回到“英雄角”，他把那张麻纸放在玻璃柜里，和爷爷的盒子枪、日记摆在一起。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爷爷在轻声说着那未写完的后半句：“鬼子不除，绝不罢休。” 而如今，山河无恙，乡亲安乐，便是对这半行字最好的应答。

第二百二十二回 传承的温度

转年春天，李家峪来了一群年轻人，都是城里来的大学生，说是来做红色研学。村里的干部领着他们直奔“英雄角”，正好碰见赵卫国在整理爷爷的遗物。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指着玻璃柜里的盒子枪，好奇地问：“大爷，这把枪是当年赵英雄用的吗？”

赵卫国点点头，拿起旁边的日记：“是，这枪跟着俺爷爷打了不少鬼子，这日记里，记着他当年打仗的事儿，还有护着乡亲们的经过。”

姑娘们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来：“赵英雄当年真的在雪夜里截过鬼子的粮吗？”“他受伤的时候疼不疼啊？”“他那时候怕不怕？”

赵卫国没有讲那些轰轰烈烈的大道理，只是把老人们跟他说的故事，还有日记里的片段，慢慢讲给他们听：“俺爷爷那时候也怕，也疼，但他更怕乡亲们受欺负，怕鬼子占了咱们的土地。有一次他腿上中了枪，还硬撑着把受伤的小战士背回来，自己疼得直冒汗，还笑着说没事。”

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听得认真，忽然问：“大爷，您说英雄到底是什么样的？”

赵卫国想了想，指了指石碑，又指了指村里的方向：“英雄不是天生的，就是普通人，只是关键时候敢站出来，为身边的人多做点事。你看俺爷爷，他心里装着乡亲们，所以才敢拼命；乡亲们记着他，念着他，这英雄才算真的活着。”

他把爷爷的日记递给小伙子：“你们要是想了解，就翻翻这日记，这里面的字，都是他当年饿着肚子、借着油灯的光写的，没有什么高大上的话，都是实实在在的心思。”

小伙子们轮流翻看着日记，脸上的神情从好奇变成了肃穆。有个姑娘看着看着，眼圈红了：“原来英雄离我们这么近，他也会想家，也会担心乡亲们的安危。”

临走的时候，大学生们给石碑鞠了躬，还跟赵卫国要了联系方式，说回去后要把赵汇川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看着他们年轻的背影，赵卫国忽然觉得，传承不是把故事锁在柜子里，而是让更多人知道，那些为了好日子拼命的人，他们的故事里有温度，有力量。

傍晚，村里的孩子们放学路过“英雄角”，围了过来，缠着赵卫国讲故事。他坐在青石板上，翻开日记，给孩子们讲爷爷雪夜送粮、地道歼敌的事儿，孩子们听得眼睛发亮，时不时发出惊叹。

夕阳把孩子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石碑上，和“赵汇川”三个字叠在一起。槐树上的花掉了下来，落在孩子们的头上、日记上，带着淡淡的香。赵卫国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爷爷的故事，就像这槐树的种子，落在了年轻一代的心里，生根发芽，代代相传。这大概就是岁月给所有坚守最好的答案。

第二百二十三回 雨夜的叩门声

入夏后的李家峪多了连阴雨，淅淅沥沥的雨丝缠了三天，把老槐树的叶子泡得发亮，“英雄角”的青石板上积了层薄水，倒映着石碑的影子。赵卫国披着蓑衣，正用抹布擦玻璃柜的边框，雨声里忽然混进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孩童的哭闹。

他抬头，看见个浑身湿透的中年男人，抱着个五六岁的男孩，裤脚沾满泥点，急得额头冒汗。“大叔，能不能避避雨？孩子发烧了，山路滑，实在走不动了。”男人的声音带着喘，怀里的男孩脸烧得通红，闭着眼睛哼哼。

赵卫国赶紧拉开旁边储物间的门，里头堆着些清扫工具，还有张旧木桌。“快进来，先把孩子放桌上。”他扯下蓑衣递过去，又摸出自己的搪瓷缸，倒了杯热水。

男人把孩子小心放在桌上，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才缓过劲来：“俺是山那边王家洼的，叫王强，带孩子去镇上看病，没想到遇上这鬼天气。”他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眉头皱得更紧，“这烧要是退不下去，可咋整？”

赵卫国蹲下身，用手背碰了碰男孩的额头，确实烫得吓人。他想起爷爷日记里写过，当年村里孩子生病，缺医少药，爷爷就带着人翻山越岭找郎中。“别急，俺这儿有退烧的草药，是村里老中医给的方子，之前俺着凉喝过，管用。”他转身从储物间角落翻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柴胡和薄荷。

雨越下越大，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噼啪响。赵卫国在煤炉上坐了个小铁锅，添了柴火，慢慢熬着药。王强抱着孩子，看着火苗映着赵卫国的侧脸，忽然瞥见玻璃柜里的日记：“大叔，您是赵汇川英雄的后人？”

赵卫国点头，往锅里添了点水。“俺爹跟俺说过，当年鬼子封山，俺爷爷得了急病，是赵英雄冒着枪林弹雨，把郎中从邻村背过来的。”王强的声音低了些，带着感激，“俺爹到死都念叨着，说赵英雄是王家洼的救命恩人，只是一直没机会来谢。”

药熬好了，赵卫国倒在瓷碗里晾着，吹了又吹才递过去：“先给孩子喝点，慢慢喂。”王强抱着孩子，一点点把药喂进去，没过多久，孩子的哭闹轻了些，呼吸也平稳了。

雨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王强抱着退烧的孩子，执意要给赵卫国留些干粮，被他摆手拒绝了。“当年俺爷爷帮人，从来没图过啥。”赵卫国送他们到路口，看着父子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回头望了望“英雄角”的灯光，心里忽然觉得，爷爷说的“护着乡亲”，从来都不是挂在嘴边的话，是藏在一碗热药、一次援手的平常里。

第二百二十四回 旧物里的牵挂

秋分那天，村里来了个穿西装的中年人，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木盒，说是从外地特意赶来的。他找到赵卫国的时候，“英雄角”正好有几个村民在闲聊，看他打扮不像本地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您是赵汇川英雄的孙子？”中年人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张建国”三个字。赵卫国接过名片，点点头，招呼他坐下。

张建国打开木盒，里面铺着红色绒布，放着一个磨损严重的牛皮笔记本，还有一枚锈迹斑斑的铜制哨子。“这是俺父亲留下的，他叫张老根，当年是赵英雄队伍里的通信兵。”他拿起笔记本，封面已经开裂，“俺父亲临终前说，这本子是赵英雄送他的，让他记联络暗号和伤员名单，哨子是行军时用来传信号的。”

赵卫国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是联络暗号，后面还画着简单的地图。再往后翻，记着一串名字，有的打了勾，有的画了圈。“打勾的是平安归队的，画圈的是牺牲的。”张建国叹了口气，“俺父亲记了一辈子，每次翻都哭，说对不起赵英雄，没能把所有战友都带回来。”

有个白发老人凑过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哨子，忽然说：“这哨子声俺听过！当年鬼子偷袭村子，就是这哨子吹了三声，赵英雄带着人立马就冲了过来，不然俺们村得遭大殃。”

张建国眼睛一亮：“真的？俺父亲说，赵英雄的哨子吹得特别响，能穿透芦苇荡的风声。有一次他被鬼子包围，就是吹了特定的调子，队伍才找到他的。”

赵卫国摩挲着笔记本的纸页，纸张已经发脆，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他想起爷爷日记里写过“通信兵小张，机灵勇敢”，原来就是张老根。“您父亲是个好人，俺爷爷一直记着他。”

张建国把木盒推到赵卫国面前：“俺父亲说，这些东西该留在李家峪，留在赵英雄身边。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这些旧物能让人记得，当年有那么多人，为了护着这片土地，拼过命。”

赵卫国没推辞，找了块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和哨子擦了擦，放进玻璃柜的一角，和爷爷的遗物摆在一起。村民们围着看，七嘴八舌地说起当年的事，有人说见过张老根送信，跑得飞快；有人说听过那哨子声，至今还记得调子。

张建国站在石碑前，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对赵卫国说：“俺总算完成了父亲的心愿。以后有机会，俺还会带孩子来，让他听听赵英雄和俺父亲的故事。”

看着张建国离开的背影，赵卫国望着玻璃柜里的新添的旧物，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这些磨损的本子、生锈的哨子，还有之前的半张字条、旧枪，都不是冰冷的物件，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是一段段扯不断的牵挂，串起了岁月里最真的情谊。

第二百二十五回 槐树的年轮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来得突然，鹅毛大雪下了一夜，把李家峪裹成了白茫茫一片。“英雄角”的石碑被雪盖了大半，赵卫国一早起来，拿着扫帚慢慢清扫，积雪落在他的肩头，很快就化了一片湿痕。

扫到槐树下，他忽然发现树底下坐着个人，穿着军绿色的旧棉衣，头发花白，背有些驼，正仰着头看槐树的枝干。雪落在他的帽子上，他也没察觉。

“大爷，这么冷的天，咋在这儿坐着？”赵卫国走过去，把扫帚递过去，“先扫扫雪吧，别冻着。”

老人转过头，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很亮，盯着赵卫国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是赵汇川的孙子？”声音沙哑，带着岁月的沧桑。

赵卫国点头：“是啊，您认识俺爷爷？”

老人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目光落在石碑上，眼神变得悠远：“何止认识，俺们是一个班的战友，一起在芦苇荡里睡过草窝，一起啃过冻硬的窝头，一起跟鬼子拼过刺刀。”

赵卫国心里猛地一震，手里的扫帚差点掉在地上。这些日子听了不少爷爷的故事，却从没见过爷爷当年的战友。“那您……您怎么现在才来？”

老人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当年打完鬼子，俺们就分道扬镳了，俺回了老家，后来又参了军，辗转各地。前些年身子骨不行了，总想起当年的事儿，就四处打听，总算找到了这儿。”他走到玻璃柜前，看着里面的盒子枪，手指微微颤抖，“这枪，俺记得，当年他就是用这枪，救下了整排的人。那次战斗，他胳膊中了枪，还死死攥着这枪，不肯松手。”

赵卫国把爷爷的日记拿过来，递给老人：“您看看，这里面记了不少当年的事儿，说不定有您熟悉的。”

老人接过日记，翻得很慢，每一页都看得仔细。看到其中一页，他忽然停住，嘴唇哆嗦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就是这儿，他写的‘战友老周，勇不可当’，俺就是老周啊！”他哽咽着，“当年俺腿被鬼子的炮弹炸伤，是他背着俺跑了十几里地，才躲过了追兵。他还说，等胜利了，要跟俺一起回李家峪，看看这棵老槐树。”

雪还在下，老槐树的枝干上积满了雪，像挂满了白花。两人坐在槐树下，老周絮絮叨叨地说着，说当年爷爷怎么跟他们开玩笑，怎么把仅有的干粮分给大家，怎么在最艰难的时候鼓励大家别放弃。赵卫国静静地听着，那些他只在日记里看到的文字，那些冰冷的战斗记录，此刻都变成了有血有肉的画面，带着烟火气，也带着撕心裂肺的疼。

“他没骗俺，这李家峪，真好。”老周望着村里的方向，雪地里的屋顶冒着袅袅炊烟，孩子们的嬉笑声隐约传来，“他当年拼命护着的地方，现在这么安宁，这么热闹，他要是能看见，该多高兴。”

赵卫国看着老周，又看了看石碑上的“赵汇川”三个字，忽然明白，岁月从来都没有忘记那些坚守。这棵老槐树，年轮里刻着爷爷的故事，刻着战友的情谊，刻着乡亲们的牵挂；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带着不同的故事，不同的思念，汇聚到这里，就是对爷爷最好的告慰。

雪渐渐小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老周站起身，走到石碑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动作虽然缓慢，却无比庄重。赵卫国也跟着站直身体，望着石碑，心里暖暖的。

老槐树的枝丫晃动，落下几片积雪，像是在轻轻回应。岁月给出的答案，从来都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而是这安宁的村庄，这传承的故事，这代代不忘的思念，在时光里，静静流淌，生生不息。

第二百二十六回 碑前的新苗

开春后，李家峪的风暖了起来，老槐树抽了新芽，嫩绿色的叶子挂在枝桠上，透着生机。赵卫国在“英雄角”的空地上翻了翻土，打算种些花，让这儿更热闹些。

村里的小学老师陈文静带着几个学生过来，孩子们手里捧着小花苗，叽叽喳喳的。“赵大叔，我们想在石碑旁边种点花，让英雄爷爷的地方更漂亮。”领头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举着手里的月季苗，眼睛亮晶晶的。

赵卫国放下锄头，笑了：“好啊，咱们一起种。”他找了几个空花盆，和孩子们一起松土、栽苗、浇水。孩子们动作生疏，有的把花苗栽歪了，有的浇多了水，赵卫国耐心地帮他们纠正，嘴里念叨着：“种花跟做人一样，得根扎稳了，水浇匀了，才能长得好。”

陈文静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轻声说：“赵大叔，我们学校现在开了红色校本课，专门讲赵英雄的故事。孩子们听了都特别敬佩，总说想来看看英雄爷爷。”

正说着，一个小男孩忽然指着玻璃柜里的铜哨子问：“赵大叔，这个哨子当年是不是一吹，英雄爷爷就会来保护大家呀？”

赵卫国摸了摸男孩的头，拿起爷爷的日记，翻到写着哨子的那一页：“是啊，当年你爷爷们就是听着这哨子声，一起跟鬼子打仗，保护乡亲们。你们现在好好读书，学好本事，将来也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头，围着石碑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有的说要当解放军，有的说要当科学家，有的说要像赵英雄一样保护村子。赵卫国看着孩子们稚嫩的脸庞，心里忽然觉得，这些孩子就像眼前的小花苗，带着朝气和希望，是爷爷那代人用血汗浇灌出来的新苗，也是岁月给出的最好的延续。

花苗种好后，孩子们在石碑前敬了个少先队礼，齐声说：“英雄爷爷，我们会好好照顾小花苗，也会好好听您的故事！”赵卫国站在一旁，看着石碑旁的新苗和孩子们的身影，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

第二百二十七回 远方的来信

这天，村支书拿着一封挂号信来找赵卫国，信封上的邮票是外地的，字迹工整。“赵卫国，你的信，看地址像是从部队寄来的。”

赵卫国接过信，心里纳闷，他在部队没认识的人。拆开一看，信是一位名叫周明辉的年轻军官写的，落款是某部装甲团。

信里说，他是老周的孙子，听爷爷讲了赵汇川英雄和爷爷的战友情，深受感动。现在他也穿上了军装，守在祖国的边疆，想通过这封信，向英雄致敬，也向赵卫国问好。信里还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周明辉穿着军装，身姿挺拔，背景是茫茫戈壁。

赵卫国把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眼眶有些发热。他想起老周去年冬天在槐树下的模样，想起那些战火纷飞的岁月，如今老周的孙子继承了爷爷的志向，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这就是传承啊。

他找出纸笔，给周明辉回信。他没写什么华丽的话，只是把李家峪的近况告诉了他，把老槐树的新芽、石碑旁的花苗、孩子们的笑脸都写了进去，最后写道：“你爷爷和我爷爷当年的心愿，就是让咱们的国家安宁，人民幸福。你在边疆好好干，守住他们用命换来的太平，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

信寄出去后没多久，赵卫国收到了周明辉的回信，信里说，他把赵汇川英雄的故事讲给了战友们听，大家都很敬佩，还说要把英雄的精神传承下去。赵卫国把两封信都小心翼翼地收好，放进爷爷的日记夹层里，他觉得，这些跨越千里的书信，是战友情的延续，也是英雄精神的传递，在岁月里留下了温暖的痕迹。

第二百二十八回 槐树下的约定

初夏的傍晚，老槐树下凉风习习，不少村民吃完晚饭，都来这儿乘凉聊天。赵卫国搬了几张小板凳，给大家泡了茶，一起说着家常，聊着过去的故事。

王大娘提着一篮刚摘的桑葚，分给大家：“今年的桑葚甜，大家尝尝。当年赵英雄在这儿的时候，桑葚熟了，都会摘给我们这些孩子吃，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甜。”

张建国带着儿子张明来了，张明已经上小学了，手里拿着一本画满了画的本子。“赵大叔，我带儿子来看看英雄爷爷，还让他画了英雄爷爷打仗的样子。”张建国笑着说。

张明把本子递给赵卫国，上面画着赵汇川拿着盒子枪打仗的场景，虽然线条稚嫩，却透着认真。“赵爷爷，我画得好不好？爸爸说，您爷爷是大英雄，我以后也要像他一样勇敢。”

赵卫国摸着张明的头，心里暖暖的：“画得好，你要记住，英雄不仅要勇敢，还要心里装着别人。”他拿出爷爷的日记，给张明和周围的孩子们讲起了爷爷掩护乡亲转移的故事，村民们也跟着补充，你一言我一语，槐树下满是欢声笑语。

临走的时候，张明拉着赵卫国的手，认真地说：“赵大叔，我跟您约定，以后每年都来看看英雄爷爷，听您讲他的故事，还要把他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

赵卫国点点头：“好，大叔等着你来。”他看着张建国父子俩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乘凉的村民，忽然觉得，槐树下的这些约定，不是简单的承诺，是对英雄的思念，是对岁月的敬畏，也是对未来的期许。这些约定，会像老槐树的根一样，深深扎在每个人的心里，代代相传。

第二百二十九回 遗物的新说

县里的文化馆馆长李娟来了，她是专门来李家峪收集红色文物和故事的。“赵大叔，我们打算办一个红色文物展，想把赵英雄的遗物拿去展出，让更多人了解他的故事。”李娟诚恳地说。

赵卫国有些犹豫，这些遗物是爷爷留下的念想，他怕在运输过程中损坏。李娟看出了他的顾虑，连忙说：“赵大叔，您放心，我们会用专业的包装，派专人护送，展出结束后就立马送回来。而且，我们还会邀请您去现场给大家讲解这些遗物背后的故事。”

村民们也劝他：“赵卫国，让更多人知道赵英雄的故事是好事，这些遗物放在县里展出，能让更多人记得当年的苦，珍惜现在的好日子。”

赵卫国想了想，点了点头：“好，但是我得跟着一起去，我想亲自看着这些东西。”

几天后，赵卫国跟着文化馆的工作人员，带着爷爷的日记、盒子枪、半张字条、牛皮笔记本和铜哨子，去了县里的文化馆。展出那天，很多人来看，有老人，有年轻人，还有不少学生。

赵卫国站在展台前，给大家讲解每一件遗物背后的故事：“这把盒子枪，当年我爷爷用它打死过不少鬼子；这半张字条，是他当年掩护乡亲转移时仓促写下的，没来得及写完就冲了出去；这本牛皮笔记本，是通信兵张老根记联络暗号和伤员名单的，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的声音不高，却很有力量，听的人都静悄悄的，有的眼角红了，有的悄悄抹眼泪。一个年轻人听完，感慨道：“原来英雄不是遥不可及的，他们也有牵挂，也有不舍，只是在关键时刻，他们选择了挺身而出。”

展出结束后，遗物被完好无损地送回了“英雄角”。赵卫国把它们重新放进玻璃柜，心里忽然明白，这些遗物不仅仅是爷爷的念想，更是历史的见证，是精神的载体。把它们拿出来展出，让更多人了解背后的故事，就是对爷爷最好的纪念，也是对岁月最好的回应。

第二百三十回 岁月的回响

深秋时节，李家峪的树叶黄了，老槐树上的叶子簌簌落下，铺在“英雄角”的青石板上，像一层金色的地毯。赵卫国坐在槐树下，翻着爷爷的日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纸页上，温暖而静谧。

这几年，来“英雄角”的人越来越多，有当年战友的后人，有求知的学生，有缅怀历史的游客，还有不少本地的乡亲，大家带着不同的心情而来，带着满满的感动和敬意而去。玻璃柜里的遗物越来越丰富，每一件都承载着一段故事，每一段故事都连着一份牵挂。

赵卫国想起刚来时的样子，那时候他只是想守着爷爷的念想，却没想到，会在这槐树下，听到这么多爷爷的故事，遇到这么多惦记着爷爷的人。他渐渐明白，爷爷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活在乡亲们的念叨里，活在战友的思念里，活在后人的敬仰里，活在这安宁祥和的岁月里。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吹动了爷爷的日记。纸页轻轻翻动，像是爷爷在轻声诉说。赵卫国合起日记，抬头望着石碑上“赵汇川”三个字，那三个字被岁月打磨得愈发清晰，也愈发厚重。

他想起爷爷未写完的字条，想起那把铜哨子，想起老周敬军礼的模样，想起孩子们种的花苗，想起远方的来信，想起文化馆里那些感动的脸庞……这些片段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串联起岁月的脉络，也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岁月是什么？是爷爷在战火中写下的日记，是未写完的牵挂；是战友间跨越时空的情谊，是代代相传的思念；是乡亲们铭记于心的感恩，是平凡日子里的坚守；是年轻一代接过的接力棒，是生生不息的希望。

赵卫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看着“英雄角”里的一切：石碑、遗物、老槐树、新栽的花苗，还有远处村里袅袅的炊烟、孩子们的嬉笑声。这一切，都是岁月给出的答案——当年的热血与牺牲，换来了如今的安宁与幸福；当年的坚守与牵挂，化作了如今的传承与希望。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石碑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老槐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覆盖在青石板上，也覆盖在赵卫国的心上。他知道，只要还有人记得，还有人传承，爷爷的故事就不会落幕，英雄的精神就不会消散，岁月的回响就会永远在这片土地上回荡，生生不息。

（第二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