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 上 、 漠 北 行 （ 下 篇 ）

丁如华

七、腾格里沙漠湖泊穿越

苍天般的阿拉善，梦幻般的腾格里：我们来了，赶赴一场越野浪漫，沙漠狂欢！一生总要疯狂一次，何况是第一次体验沙漠！腾格里沙漠是我国第四大沙漠；腾格里，系蒙古语，意为“天一样辽阔”。大漠无垠，心无垠。

　　沙坡、沙梁、沙山，一个接一个连绵到天际。这里没有噪音和污染，没有高楼林立，满眼满世界就只有黄沙；一派辽阔无垠的黄色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连绵的沙丘、壮观的沙峰、广袤的沙漠，雄浑，静穆，吝啬地只给人一种单调的色彩：黄色。仿佛大自然刹那间把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怒浪凝固了起来，让它们永远静止不动。

　　沙山起起伏伏，是肆虐的风勾勒出了它美丽绝伦的曲线；绵延的圆润，像是最精致的肌肤，明里暗里演绎着最和谐的亲切。我轻声感叹：时间没有了踪迹，心灵在这里静静期待着什么。

　　阿拉善盟有个英雄会，就是一群喜欢开越野车的英雄好汉一起在腾格里沙漠驾车比拼，阿拉善英雄会的雕塑上，就有三辆越野车，绝对拉风。我们参加的“腾格里沙漠湖泊穿越”，就是乘坐越野车，在沙漠里的湖泊之间穿越，在沙海里冲浪！

　　请看我们的出征大典！——车身色彩各异、安装有四个黑色好宽好硬气车轮、个性十足、绝对吸睛的八辆四驱硬派越野车已经一字排开，每辆越野车车顶上都各自竖有一根或两根细细长长的杆，上面挂着国旗或队旗，威风凛凛。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一声令下，承坐着虽很不年轻但绝不甘于暮气沉沉的我们共三十五位，开启沙漠狂野之旅！

　　头一回坐上价格不菲、卖相绝酷的越野车，满满的新鲜感让我们有点飘了，然而领驾我们车的司机，一位年龄不到四十的汉族帅帅小哥（多希望是蒙古族小伙）则心神淡定，说话很是和气，一一给我们四位游客系好安全带，还每人递上一个质地厚实的塑料袋，“备着，到时候难受了就用。”

　　其实，“湖泊穿越”的重点并不在于湖泊，而是穿越；乘坐在酷酷的越野车上，在一望无际沙漠中肆意穿梭，追求冲沙的刺激。

　　果然一上路，当越野车第一次开过一个坡度比较大的沙丘时，车子前后上下左右晃动得很，好像要翻了。我忙不迭和声和气地说：“司机小哥，麻烦你开得慢一点……”“不是呀，”司机小哥同样和声和气地回答，“要是没有一定的车速，就上不了坡了。”“哦，是这样。”在理，我们更加妥妥地坐实身子，双手更紧地抓住把手。

　　他是越野车手，现在身份互换，是司机小哥，开车带着我们一头扎进沙漠。

　　越野车在沙漠中疾驰，随着地形而跌宕起伏着，仿佛在大海中冲浪一般。时而吱着油门冲上坡顶，时而又向下俯冲沉入谷底，时而奔驶在视野开阔的沙山之脊，时而又一个打把，来个大角度漂移，前后颠簸，上下腾跃，左右忽闪，要不是勒着安全带，整个身子真的会被颠离座位。我们紧紧抓住把手；头一回体验了这把速度与激情的豪爽！

　　越野车不断地换挡腾挪前行，渐渐的，我们似乎适应了越野车在起伏不平的沙漠里一路小孩般地顽皮狂奔，豪华地享受冲沙的刺激感，真爽！在沙峰和沙谷之间自由滑行时，在感受疾风吹拂脸颊的爽快时，我们情不自禁地想到：大老爷们不就图个刺激心跳嘛！不去多飞几个坡，可真对不住这趟沙漠之旅啦！

　　越野车在沙丘间感受生命的狂野，感受在沙漠中狂飙的乐趣；越野车在一个又一个沙坡翻上翻下，体验感拉满。当你在车上扭头回眸刚才的一刹那，紧接着视线的那一头随即被湮没在无垠的沙海里。

　　平坦舒缓的斜坡过后，远方的小沙丘状似可爱的小馒头，一个个间或交错，连绵起伏，在天穹下望不到边。人生不是旷野，是越野。那种自由奔放的舒畅，真的让人过瘾！

　　捧不住的流沙，留不住的风景，挽不住的韶华：无论走到哪里，那都是我应该去的地方。相遇，很美，很过瘾。作为只是如此见过沙漠的喵星人，我是被不知是谁说过的一句话所蛊惑——“旅行的终极形态是涉步沙漠”。

　　不经意看见沙漠里有植物，感到惊喜又欣慰；这可是再也没有比它们更坚韧不拔、让人敬佩的生命了。

　　无兄弟，不越野。体验沙漠些许狂野，何尝不是一种放松。在生命的禁区，感受它的神秘莫测，奇幻无常；只有踏上这个神奇的地方，才能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空旷、悠远，以及领受大自然所拥有的无尽力量。

　　越野车在沙漠中一路驰骋颠簸之后，缓缓停靠在一片湖泊边中，这里是天鹅湖，静卧于浩瀚的大漠怀中。天鹅湖湖面不大，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清波荡漾，清澈而宁静，看见几只天鹅或在湖面，或起飞远去。

　　乌兰湖则完全与天鹅湖不同。乌兰，在蒙语中的意思是“红色的”，可是乌兰湖看上去并没有显现红色啊？它的面积要比天鹅湖小些，湖面有些像冬季积雪融化的样子，湖水只有浅浅的一层，我们看到的白色其实是沉积的结晶盐。

　　司机小哥操纵无人机为我们“航拍”，当看到航拍画面里一是有自己的身影，感到很是欣喜；二是乌兰湖的湖水显现出美丽的玫瑰红，很是好看。明白了：站在湖边平视看去，你看不到它的粉红色，只有无人机从空中俯瞰，才能望见马兰湖真的是荒芜大漠里让人难忘的“梦幻境地”。

　　乌兰湖用特别的美，迎接了特别喜欢美的我们。

　　这里的沙漠其实并不荒凉，敞开了心扉，只有荒凉的沙漠，没有荒凉的人生。只有不吝于给自己的灵魂以自由，才配拥有诗和远方。其实，一直与你不离不弃的，是那个了不起的自己。

　　说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其实，暮年人的世界，除了离终点越来越近，其他的都是渐行渐远。不管去到哪里，遇到喜欢的风景，就看一看，因为下一次不一定能遇到。学会停下脚步，放空自己，在陌生的地方找到久违的感动；许个愿，给自己吧。

　　莫道天漫征远，总要好好看一次沙漠吧；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我把地图上的一个名字——腾格里，变成了走过的一个点；穿越腾格里，是我的一个沙漠梦！

八、灵武明长城

　　明朝是我国古代最大规模、也是最后一个修筑长城的朝代。

　　明长城灵武段遗址是土夯长城，是中国唯一一座保存最完整的明朝长城军事防御建筑，距今已有五百年的历史。

　　高墙垒建，长城蜿蜒。沿着现代修建的阶梯拾级而上，我站在长城遗址上，一脚跨宁、蒙两地。站在城墙上瞭望：长城把一边的肥沃土地圈了起来，另一边的长城外则是挺拔的贺兰山和一望无际的戈壁滩。

　　蜿蜒的长城，古朴的烽火台，曲折幽深的沟壑。长城脚下有一条土路，骆驼在路上行走，悦耳的驼铃声我们都能听得清楚。

　　近日来，我似乎读懂了什么叫做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远阔苍凉，雄浑壮美。这时，我听见从很远的远处飘来像一枚土埙，又像一管洞箫那样幽幽然、清婉典雅的音色。

　　天广地阔，云天苍茫，万里河山，万里迢迢。我情有所思地默默站立明长城上，万千思绪飞向邈远。

　　西北大漠荒沙万里长，何处传来阵阵驼铃声，浩荡长风掠过万里关山。关山万里不可越，古塞黄云共渺然。

　　昔日，征人东望，山遥水远，风霜边塞，牵念万里之遥；今天，明月依旧，边关依旧，梦里梦外，百年千年过去，群山如画，江河如练；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灵武明长城遗址下面烽火台一侧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毛主席“不到长城非好汉”的词句，这是一九三五年十月毛主席率领红军长征途径宁夏，击败了前来堵截的国民党敌军后，翻越了六盘山。这里，是在黄河九曲奔腾中，印证着中华民族不屈的魂魄，更是“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的红色土地。

　　且随诗韵词章，长城起伏蜿蜒。那些被长城见证的过往，在时光的流逝中被凝聚在每一块沙石里。往人已逝，此地只留下，吹角连营，战马嘶鸣。灵武明长城残留的颓垣残壁，在北方吹来的风沙中，似乎在叙说着历史的沧桑。

九、水韵之弱水

　　秋日温柔，阳光醇厚。在额济纳弱水胡杨景区，那一刻，眼见得一道较宽的河水流过，是弱水河，潺潺涟涟映照着晴空万里，秋色浩荡。十里沙地上一派胡杨林迤逦成金色的屏风，“似为我归来妩媚生“。

　　千年胡杨，万里沙海，流淌不息的弱水，三者共存的自然景观，呈现极美之象。

　　为何称之为“弱水”？我心有疑惑。前面弱水边，有一中年男士和一小伙正站着说些什么，我听见了话语中有“弱水”一词，就随势默声站立一旁，不便发问但满心想求教。男士微笑着，手势朝向涓涓流淌弱河水面：“……说是弱水有三千，看上去水势浩浩汤汤，其实弱水上游的水流浅而羸弱，不能行船，所以古时候，人们有些取笑地称之为弱水，之后该名沿用至今。”

　　“然而，说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最先是出自佛经中的一个故事；一人口渴难耐，佛祖怜悯，将一圆湖放于其面前，但此人滴水未饮。佛祖好生奇怪，问之缘由，答曰：“湖水这么多，我肚子这么小，既然一口气喝不完，不如一口都不喝。”佛祖脸上露出灿烂笑容说：“在你一生中，只要用心好好把握住众多美好事情中的一件就足够了；弱水有三千，只需取一瓢饮。”其中，佛祖所说的“弱水“是虚指，“三千”则出自佛语里“三千世界”一词：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大千世界，合称世间万事万物。最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成为警示世人戒除贪念的佛家名言而流传于世。“

　　“之后，有《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对林妹妹说：“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进而此话成为贾宝玉“珍惜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美好”而对林妹妹独特柔情的表白。

　　学问学问，既学又问。听得如此侃侃一番话语，真的是“听人一席谈，胜读十年书”。满心怀慨，我望去，沙海金光闪闪，胡杨金黄绚烂，弱水波光潋滟；弱水河畔，景致绮丽，三千年的守望，共绘大漠绝美风光。

　　静静地，漫步在若水河畔，行走在时光深处。难得浮生半日，但享岁月静好；蹒跚于蓝天、沙漠、胡杨、弱水，这一片旷野，是自然与时间的共生。静听弱水河流水，捂掌而叹：这三千年的修为是何其顽强，这胡杨林之约是何其真切！

　　临水人洁，近荷心香。弱水似带，穿行在胡杨林中，大地如铺金毯，辉煌而凝重；胡杨林倒映在弱水河汩汩的波光里，水天一色。在弱水边，我单手轻轻舀起一些水。

　　这里非常静谧，远离了人声喧嚣，却能听见驼铃声从远处悠悠飘来，为这片金色秘境增添了几分岁月悠远；应该是额济纳颇为值得一看的地方；弱水是心里的一条铁马冰河，装着天地苍茫；岁月为马，驰骋在千里戈壁。

　　一念秋风起，一念思絮长。秋，是一幅多彩的画：秋已深，露微霜，白云飞，人尽望。

　　秋，是一首婉约的诗：“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