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莫高窟舞魂

卞恪

校艺术节汇演前最后一周，舞蹈教室里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停！"指导老师无奈地抬手，"晓玥，你的反弹琵琶，姿势标准，但怎么看都像个提线木偶。"

周晓玥沮丧地垂下手臂。为了这个《丝路花雨》的经典动作，她对着视频苦练了两个月，可每次老师都说缺了点什么。

"那是敦煌壁画里的精魂。"老师轻叹，"可惜我们离敦煌太远，不然你去莫高窟看看就明白了。"

回到家，晓玥一头栽倒在床上，目光无意间扫过墙上的地图。"敦煌"两个字像有魔力般吸引着她的视线。她想起半年前在黄土高原的神奇经历，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莫高窟……能不能也让我‘看’一眼？"

她凝神静气，像上次那样专注地望向那个名字。

画室奇遇

干燥的风卷着细沙扑面而来，晓玥下意识眯起眼。等她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仅靠油灯照亮的洞窟里。

一位白发老画工正执笔在壁上勾勒，画布上反弹琵琶的飞天已初具雏形。让她惊讶的是，老人每画几笔就会站起身，对着墙壁比划那个熟悉的动作。

"老爷爷，"她忍不住开口，"这个姿势，现实中真的能跳出来吗？"

画工回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小娘子也懂舞？这不是给人跳的，是给佛看的。"

他指向刚画好的飞天："你看她，琵琶反背却丝毫不显费力，是因为她的心在极乐世界，不在琵琶上。"

丝路回响

洞窟外忽然传来驼铃声。画工侧耳倾听，露出神秘的微笑："你听，这是于阗的商队带来了新颜料。青金石从波斯来，朱砂从长安来——就像这舞，龟兹的胡旋，天竺的手印，到了这里，都成了大唐的气象。"

晓玥若有所悟。她学着画工的样子比划动作，这一次，她不再想着如何摆出标准姿势，而是想象自己正随着丝路上的万千声响翩翩起舞。

舞魂初觉

当她再次站在排练室的镜子前，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音乐响起的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昏暗的洞窟，听见画工在她耳边低语：

"别想着你的手臂要抬多高，要想的是如何用这个姿态，表达对佛的至诚欢喜。"

她的身体突然变得轻盈，每个动作都自然流畅。当做到反弹琵琶的造型时，她微微仰头，唇角不自觉泛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就像壁画上那些飞天的表情。

"就是这样！"指导老师激动地拍手，"晓玥，你周末特训了？这个神态太到位了！"

尾声

艺术节汇演那天，晓玥的《丝路花雨》赢得满堂彩。当她以那个完美的反弹琵琶造型定格时，台下掌声如雷。

后来，她在获奖感言里写道：

"我要感谢莫高窟里那位不知名的画工。是他让我明白，最美的舞姿，是从历史长河里流淌出来的。"

谢幕时，晓玥悄悄对最好的朋友说："知道吗？我觉得那个老画工，说不定就是某个朝代的飞天化身呢。"

夜空中有星光闪烁，像极了敦煌壁画上洒落的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