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之韵

禅者

<p class="ql-block">  古人说菊有四德:晚香、守节、隐逸、傲霜。它不在春天与桃李争艳,不在夏日与荷莲斗彩,偏要等到百花凋零、西风肃杀时,才独自开出自己的颜色。这份孤傲,不是拒人千里的冷,而是“我自开我的,你看不看随意”的从容。</p> <p class="ql-block">  看那花瓣,千姿百态。有的如丝如缕,垂垂袅袅,似美人慵懒伸出的指尖,带着些漫不经心的风流;有的则团团紧抱,瓣瓣厚实,像一颗颗被冬日捂暖的心,将秘密敛在层层叠叠之中。颜色更是说不尽。那“胭脂点雪”,是白瓣上果真缀着那么一星嫣红,惊心动魄;那“墨荷”,是紫得那般深沉,在日光下泛着幽黯的绒光,仿佛将整个冬天的暮色都吸了进去。它们不是单薄的颜色,是光阴与风霜调和出的、有质感的生命。</p> <p class="ql-block">  古人看菊,看的是一种风骨。陶渊明采于东篱之下,那悠然所见的南山,是精神归处的象征;菊花于他,是远离车马喧哗的宁静,是“此中有真意”的淡然。而黄巢笔下,它又成了傲视天下的英雄,“我花开后百花杀”,是何等的霸悍与决绝。那满城的黄金甲,不是装饰,是凛然的兵气。这看似矛盾的一隐一显,一淡一浓,却奇妙地统一在菊花的魂魄里。它既能安于寂寞,自开自落;也能傲对风霜,统领寒秋。这仿佛在说,真正的力量,不在于身处何方,而在于内心是否拥有一个不可动摇的基点。</p> <p class="ql-block">  我们总在追求一种圆满,盼着人生如春日花园,姹紫嫣红,热闹非凡。然而冬天一来,万木凋零,方才显出这菊的珍贵。它不选择在温暖的季节里随波逐流,偏偏要在萧瑟中证明自己。这是一种“不趋时”的勇气。人生的况味,或许不在于避开了多少风霜,而在于当风霜不可避免地来临时,我们能否也像这菊一般,将自己的生命,绽放出另一种不容忽视的光彩。那是一种内敛的、却更为持久的热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