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冯军霞的美篇

时光—冯军霞

美术组的精神食粮

每逢年节将至，办公室的窗花又悄悄换了新颜。那一抹红，像是从老巷深处飘来的喜气，轻轻落在我们每日伏案的角落。我总爱在午休时分停下笔，望着那几幅贴在玻璃上的剪纸出神——它们不说话，却比任何一幅打印海报都更懂人心。

中央那朵盛放的花，像是从春日枝头直接剪下来的一样，饱满、热烈，仿佛能嗅到一丝暗香。五只蝴蝶围着它翩跹，翅膀轻颤，像是被某阵看不见的风撩动。我常想，这哪里是纸？分明是把时光里最灵动的瞬间，用剪刀一寸寸抠了出来。我们美术组做设计时也常这样，一笔一划，都是心气儿的流转。

另一幅对称的花卉图，层层叠叠的花瓣如莲又似梅，四围的纹样像是四季轮转，各有姿态。它让我想起老师傅常说的一句话：“剪纸要对得住眼睛，更要对得住手。”每一刀下去都不能悔，就像我们做海报，一旦定稿，便再无回头路。可正是这份决绝，才让作品有了筋骨。

那幅圆形剪纸最是耐看。中心的花团锦簇，外圈云纹如浪，像是把风的形状也剪进了纸里。我曾试着临摹，却发现无论怎么折纸，那股流动的劲儿总学不来。后来才明白，有些东西不在技法，而在心里有没有那阵风。

那对舞者般的剪纸人物，长袖翻飞，冠帽高耸，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赴一场宴。他们不言不语，却像是在跳一支静止的舞。我有时加班到深夜，抬头看见他们，竟觉得是两位老友在默默陪着。艺术就是这样，它不打扰你，却总在你需要时，轻轻递来一丝暖意。

有一幅剪纸上，八只动物围着中心的花，形态各异，像是十二生肖里挑出的精灵。兔子竖耳，虎目含威，龙鳞隐现，每一笔都藏着故事。我们组的小林说，她小时候奶奶就剪过这样的图，说是“八方来财，百福齐聚”。原来这些图案，不只是美，更是代代相传的祝福。

那幅“福”字剪纸最是应景。大大的“福”居中而立，四周花团锦簇，回纹如锁，把好运一圈圈围住。年前我们去社区做志愿活动，带了几张这样的剪纸送给老人，他们接过时眼角泛光，说：“这红，看着心里就亮堂。”那一刻我忽然懂了，我们做的不是装饰，是把希望剪进生活里。

还有一朵花，花瓣边缘带着锯齿，像火焰，也像守护的刺。它不似其他那般温婉，反倒有种倔强的美。我把它贴在了自己的工位旁。有时候改稿改到心灰意冷，抬头看看它，就觉得：哪怕被现实磨出棱角，也要开得热烈。

最复杂的那幅，像是一整个宇宙被收进一张红纸。星星、波浪、花与几何纹路交织，像是把梦剪了出来。我们组接了个品牌视觉项目，整整熬了三周，最后灵感冒出来时，竟和这幅图的结构不谋而合——原来灵感早就在窗上等着我们。

最后一幅大圆剪纸，层层叠叠的花瓣中心藏着一个微小的蕊，像是所有繁华最终归于一点初心。那天我把它拍下来发了朋友圈，配文只写了四个字：“我们做的。”底下有人评论：“你们才是真正的手艺人。”我笑了笑，没回。因为我们知道，手艺不在手上，在心里。

这些剪纸，是我们美术组的魂。它们不声不响，却日日提醒我们：美，从来不是装饰生活，而是生活本身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