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的记忆

泉水叮咚

梅梓祥：

野人怀土，小草恋山，身处异国他乡的朱莲芬大姐，种一盆油菜，花开了，写下《油菜花的记忆》：童年携带弟弟在油菜花地玩耍，101岁老母亲依然记得弟弟差点走失的事儿；先生爱吃紫苔菜，病重了，大姐在菜市场“一网打尽”紫苔菜……在花盆里种紫苔菜，用心之至只为寄托思乡之情吧……朱莲芬大姐，是我已故的报社老领导沈掌荣的爱人，喜欢她真感情的美文。

油菜花的记忆

朱莲芬

在异国他乡，花盆里种了一棵紫色油菜，春天开了许多花，金黄色的花朵，诱我低头闻了闻：啊，与童年闻到的油菜花一样的淡淡香味，久久萦绕在鼻尖，怎不让我，勾起以往的许许多多回忆，一幕幕的场景飘然而来……

记得1989年，从重庆乘长江轮船到武汉，武汉药检所食堂招待北京来客，炒了一大锅肉片紫苔菜——油菜花“近亲”，味道鲜美，我们大伙吃了一盘又一盘。已人到中年的我，第一次尝到紫苔菜的美味，恋家思绪油然而生。第二天一早，从菜市场买了15斤紫苔菜，背着上火车带到了北京，爱人和儿子都爱吃。那时，北京还买不到南方菜，口下留情还送给邻居家分享。

九十年代中，菜市场看到紫苔菜，真是喜出望外，不问价格买回家，从上市到收尾，餐餐在菜桌上。问先生，你难道吃不腻？他答：“天天可上这盘菜，百吃不厌，我多么好养呀。” 可惜，这是时令菜。

2010年，先生住院三个月后回家养病，我想到紫苔菜能让他开胃，在菜市上里寻寻觅觅，想得到意外收获。已是入冬，奇迹般地发现有紫苔菜，一直买到菜农说，这是最后收尾菜了。我把市场上能见到的紫苔菜统统收集来，放在冰箱里，竟开出黄花来。

2016年，我回老家海宁，那年母亲已101岁，她嘱咐：“娘若过世，你也要常回来看看，千年不断娘家路，这里还有哥哥和弟弟。”接着说：“你还记得去看油菜花，把两岁的弟弟给弄丢了，阿姐呀，阿姐呀，呼唤你。”妈妈您都超百岁了，还记着，那么绘声绘色讲给我听，让我回忆童年，看油菜花。父亲抱着弟弟回家，狠狠地批评他的亲舅一顿，却没骂我……

故乡海宁的油菜花

那是在1952年，正逢油菜花盛开季节，舅公从绍兴过来，先乘摆渡船过钱塘江，还走上二十里路，到海北看望我们全家。舅公用绍兴话问：

“你家的地种什么器花（庄稼）？”

我说，妈妈种了油菜。舅公说，你带我去看，现正是开花时候。舅公抱着两岁的弟弟，我带路，一刻多钟就到街后面的地。

阳光下一片金黄色的油菜花，照得耀眼 ，晃得眼睛睁不开。那时觉着油菜花很高，而且高出我个头好多好多。舅公又问：“你们的地界在哪里？”

我知道，领舅公往花丛里钻，让弟弟在路上站等。因有七分地，别人家的地也种同样的油菜。我一畦畦地数过去找到分界线。当我俩走出花海来，满身粘上黄黄的油菜花花瓣，清香飘逸，一看弟弟不见了。我想也不想，直向家中奔跑，舅公跟在我后面。

爸一听，瞪大双眼，脸色变白，扔下手中活儿，那年父亲46岁，飞快跑到地头，再往北奔跑到沪杭公路，看到有人抱着我弟弟。他们认识这孩子，说白白胖胖，大大眼睛，我们知道是谁家的。我说妈妈，弟弟走失时，我才六岁，因刺激太深，永远忘不了；妈妈，无论我走里？”娘家永远情系心中。

晚年，喜欢种菜养花，在马里兰州一住快5年，从没看到过故乡的紫苔菜。去冬，南方籍华人邻居，送我八棵紫菜苗，因气温不适宜，在零下七度时冻伤了，抢救一棵强壮的移种花盆，放在温暖处，晚上用塑料袋套上，竟然活了下来，春天照常开花。我想能开花就能结子，明春可以试种，也可给儿子炒一盘紫苔菜，尝尝家乡味！

春日里，天天看着20多簇金黄色花朵，随风摇曳，忍不住拍下婀娜身姿的张张菜花照。油菜花啊，我对您一往情深……

草于马里兰州寓室

2023年4月1日

原创 朱莲芬 梅梓祥书屋

编辑制作 泉水叮咚

音乐：春日小清新

2023年4月8日 19:46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