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的人生

映山红

<p class="ql-block">不老的人生</p><p class="ql-block">文/映山红</p><p class="ql-block">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每次吟诵毛泽东的《采桑子·重阳》,总被词中那股冲破秋寒的暖意打动。世人多叹秋日萧瑟,伤时光易逝、草木凋零,可在这首词里,我们看不到半分悲秋的怅惘,只看见“战地黄花分外香”的绚烂,看见“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的豪迈。原来秋光不必让位于春光,岁月的流转,也从来不是生命褪色的理由——人生的“不老”,从来不在年龄的数字里,而在一颗始终鲜活、始终热爱的心间。</p><p class="ql-block"> 人们总习惯将“衰老”与“衰退”画上等号,认为年龄增长便意味着身体的佝偻、思想的僵化,意味着对世界的好奇渐渐消散,对生活的热忱慢慢冷却。可细想来,人生本就是一场循序渐进的绽放,每个阶段都有其独有的风景。孩童时的天真无邪,是眼底未染尘埃的清澈,是对一朵花、一只虫都能倾注全部欢喜的纯粹;少年时的胸怀大志,是敢闯敢试的莽撞,是“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意气,是对未来有无限憧憬的炽热;青年时的顽强拼搏,是跌倒了再爬起的坚韧,是为了梦想全力以赴的执着,是在风雨中锤炼羽翼的果敢;中年时的沉稳,是历经世事打磨后的从容,是扛起责任后的担当,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通透;而老年时的成熟,是看透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的豁达,是把岁月沉淀成智慧的从容,是于平淡中品味真味的安然。这些不同阶段的美好,串联起的便是一场“不老”的人生——它不是对抗时光的徒劳,而是与岁月共生的通透。</p><p class="ql-block"> 我的母亲,如今已八十一岁,腿脚早已不如从前灵便,出门需要拄着拐杖,走不了太远的路,可她的眼睛里,始终闪烁着对生活的热爱,她的大脑,更是比许多年轻人还要灵活。村里人都笑称她是“活百度”,不是因为她懂多少新潮的知识,而是她能清晰记住小村里每一个孩子的出生年月日,甚至精确到时辰。谁家添了新丁,谁家孩子要办周岁,只要去问母亲,她总能一口报出,分毫不差。那些被时光冲淡的细节,在她的记忆里被妥善珍藏,那不仅仅是一串日期,更是一个个家庭的欢喜,是村子里数十载的烟火人间。</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不老”,更藏在她始终未改的热爱里。听木偶戏、唱木偶戏,是她从年轻时就刻在骨子里的喜好,如今即便行动不便,也从未放弃。村里有木偶戏演出,她总会提前让人扶着去,找一个靠前的位置坐下,一坐就是一下午。戏台上的木偶咿呀唱着,她便跟着轻轻哼唱,眼神专注而明亮,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剩下戏里的悲欢离合,与她心底的热爱共鸣。有时在家闲坐,她也会给自己唱上一段,唱腔或许不再清亮,动作或许不再舒展,可那份投入与欢喜,却比任何华美的舞台都更动人。在那些与木偶戏相伴的时光里,她忘记了年龄的限制,忘记了身体的不便,只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精神充实而丰盈,生命也因此焕发出别样的光彩。</p><p class="ql-block"> 原来,人生的“老”,从来不是年龄的增长,而是对生活热爱的消退,是对自我的放弃。真正的不老,是历经岁月沧桑,依然能保持对世界的好奇;是饱经世事风霜,依然能坚守心底的热爱;是无论身处哪个年龄阶段,都能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就像毛泽东笔下的重阳秋光,不与春光争艳,却自有其辽阔与绚烂;就像我的母亲,在八十一岁的年纪里,依然用记忆珍藏烟火,用热爱点亮时光。</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