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这瓶上的颜色，原是我的调色盘积的余韵，偏不肯困在布面，倒寻着瓷瓶圆身，做了回立体的亮相。</p><p class="ql-block">你瞧这冷调的，是阴雨时没干透的色，晕染得笼了层轻烟，像颐和园长廊外的雾；那带碎纹的，是调彩误混的两色，瓶腹织出细碎光影，好比南锣鼓巷槐影漏下的斑；蓝紫那抹是洗笔溅的残色，附在瓶身，成了夜车过德胜门的灯影；还有褐色纹路，是琉璃厂书铺窗棂映的光，浅灰斑点恰似什刹海泛的细浪。</p><p class="ql-block">这些瓶哪里是盛花的器？分明是没写尽的短章裁成了立得住的画——置在几上，连风都绕得和缓，生怕扰了颜色里藏的、不肯拘于矩的轻俏。</p><p class="ql-block">要不要我跟你说说，某些瓶上的那些混沌朦胧，是我当年碰翻了颜料盒的意外收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