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连载22，懵懂的年华·知青日记

陈志学

点开视频，分享听书乐趣。著名配音师志人老师播讲！ 第二十二回 政治运动普天来月下门前被蛇惊 人常说：凡事大都是有一弊必有一利。 老天爷麦收时下了连阴雨，损失了一些眼见要到手的麦子。但是这场雨，对于缺少灌溉条件的岗坡地，无疑是大有益处的。所以，这一年的大秋庄稼长势异常的好。 芝麻开花迎风摇曳、棉花结桃婀娜多姿、玉米拔节扬花吐穗。瓜果梨桃四处飘香。 老农开玩笑说：“下过雨的三伏天，可不能到庄稼地里拉屎，一会儿工夫说不定从地里边钻出来个什么庄稼苗儿，一下子顶住你的屁股嘞！”虽然看似笑话，却真实生动地反映了秋苗旺长的景象。 社员们正在集中精力抓好秋田管理，力争秋季粮棉油大丰收。公社突然召开了三级干部会议。就是把公社、大队、生产队这三级干部，全部集中到公社。同时还要求知青点儿的点长必须到会列席。我和昌荣队长在公社整整开了两天政治动员会。会上由革委会杨主任传达县革委关于全面开展农村政治运动的会议精神。这次会议的中心内容是传达贯彻，林副统帅关于在全国广大农村迅速开展“深挖老鼠屎运动”的重要指示。 杨主任宣读了红头文件，正重地讲：“林副统帅教导我们：我们的政治形势还不安定，一颗老鼠屎，就能坏掉一锅汤，老鼠屎就是混进革命队伍里的阶级异己份子，是埋藏在我们身边的定时炸弹，我们要坚决、干净地把这些老鼠屎统统捡出去！” 听了一上午的动员报告，下午接着分组讨论。晚上开始认真排查。具体要求是人人过关，一个也不能遗漏。 开完会从公社回来，大队又整了一天，刘支书要求各生产队，要一手抓运动，一手抓生产。晚上抓运动，白天促生产。还说要开创以抓好政治运动促进农业生产的新局面！争取革命生产双丰收！ 上行下效，比葫芦画瓢，回村的当天晚上，小队部里的马灯就亮了半宿。研究成立了“卢湾村深挖老鼠屎运动领导小组”，昌荣任组长，我任副组长。坚决按照公社革委会的要求，立即在全村掀起深挖老鼠屎的群众运动。 次日上午，昌荣队长一大早就把挂在树上的铁犁铧子敲得山响，我按照事前分工，背着铁皮喇叭筒就爬上了老槐树，冲着村子就喊上了：“全村社员注意了，听到广播后，立马到村东场院上集合，家家必到、人人不留。传达上级重要文件------。喂喂，听到没有？下面，再广播一遍……” 我声嘶力竭地一口气儿喊了三四遍！ 当我从树上下来，来到场院时，村里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全村里唯一的一台两屉办公桌，摆在场院中央。队长坐在条櫈上，见我来了就向我招招手说：“学娃，过来到台上坐！”其实根本也没有什么主席台。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看看人差不多到齐了，队长正重其事地站起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干咳了两声，开始讲话：“卢湾村的广大社员同志们，一场新的革命运动就要开始了，为了抓好这场运动，公社革委会成立了运动领导办公室，大队也成立了领导班子。咱村儿也成立领导小组。我是村领导小组组长，知青沈正学同志为副组长，下面请沈正学同志正式传达林副统帅指示和开展运动的红头文件。”本来十分祥和的仲秋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和压抑起来。 我也学着队长的样子，站到办公桌跟前，一本正经地撇着不太正宗的普通话，把公社三级干部会议精神原原本本的传达了一遍。村民们一个个绷紧了神经，瞪大了眼睛听得聚精会神。队长接着说：“打今天开会以后，咱村的深挖老鼠屎运动就算正式开始了！社员同志们，我们一要坚持斗私批修，狠斗私字一闪念！二要敢于揭发地、富、反、坏份子的新罪行。三要认真检举偷摸挤占公家财产和男女作风的坏人坏事儿。把我们村里的老鼠屎捡出来，巩固无产阶级专政，保证革命红旗永不变颜色！。 他还说：打今儿起，白天干活，晚上开会。革命生产两不误。吃罢晚饭听见敲钟就赶快来场院开会。会场点名，迟到一次扣仨工分，缺席一次罚五个工分！今儿黑（今天晚上）的批判会就从批斗地主分子卢老权开头儿（始）。现在散会，都干活去！ 天刚擦黑儿，有的村民还没放下饭碗，催开会的钟声当当当地响了起来。村民们纷纷走出家门，有拿小板櫈的，也有搬个小草墩儿的，有的妇女抱着吃奶娃的。缕缕行行地走向村东场院。 人们各自找个地方坐下，有些正襟危坐，少了往常集会时喧闹和轻松，都不说话，男人们端着烟袋猛劲儿吸着，不时传出咳嗽声。 队长上身儿披了件黑布衫，把放在办公桌上的马灯捻亮。环视了坐在四周的村民。大声宣布：卢湾村深挖老鼠屎群众大会现在开会！ 接着吼了一声：“卢老权来了没有？” 人群里有人应声：“来了。” “站出来！立到当间儿去！”队长严厉地命令道。我一看，站出来的竟是经常帮我们装农具的那个木匠。民兵连长也站起来，说：“卢老权，你出身大地主，赶快交代你的三反罪行！” 　　为了增加会场政治气氛，我拿出当年红卫兵的看家本领，站起来带头高呼口号： “坚决打倒地主分子卢老权！” “敌人不投降，就叫它灭亡！” “誓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村民们也跟着喊，把几个正在吃奶的娃崽子吓得哇哇直叫唤。随后又是一片沉寂……队长开始点名发言：“老春亭，你带头发言！” 一个佝偻的身影从人群中站起，擤了一把鼻涕，往裤腰上抹了抹，慢吞吞地说：“卢老权，你爹吸大烟儿，耍大钱儿，上街嫖女人，花钱如流水，可我挨到您家门口想讨口吃的，你娘还放狗出来咬我，这事儿咋说？可那时候你还搁城里念洋学咧！你那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啦？” 春亭老汉东一句西一句地控诉着。“我知罪，我知罪！”卢老权频频赔罪。队长又点名：“改花他娘，你揭发！”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妇女走到灯前，指着卢老权骂道：“恁爹可不是个好东西！生你那一年，你奶不够吃，恁娘叫我去给你喂奶，俺撇下闺女改花去喂你，光叫喂奶也不给俺吃点儿好哩！恁爹就这还起歪心，叫俺跟他……哪啥。，最后您娘知道了，到处撵着打我……”说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声泪俱下。“卢王叔，该你批判了！”队长又叫号了。下面是队长叫一个，就有人起来控诉 …… 　　我跟长荣队长耳语了几句，说我肚子有点儿不舒服，要提前退场了，说完我便从村中的小道儿返回知青点儿。 趁着月色，来到我们的五间房，门前的一片地已被我们铲除了杂草，并用石滚碾压了好几遍，俨然成了一块平整的小广场，早上习武弄棍，晚上铺席纳凉。 当我走到房门前，好象看见有一根灰突突的棍子横在路上，我意为是谁不小心把铁锹碰倒了，就下意识地想弯腰把它捡起来，想把它靠立在墙边儿，免得别人回来被跘着了。于是我就不加思索地弯腰捡起那灰突突的木棍，不料那木棍竟猛然一动，吓了我一跳，定神一看原来是一条一米多长的灰蛇，被我一抓，立即自卫反扑，回过头张口向我咬来。我急中生智攥住它的尾巴，在空中不停地抖动，据说这样可以把蛇的骨头抖零散了。抖了好一阵子，不见效果，我一停它就调头反扑。我想喊人，可村里人都上场院开会去了。实在没辙了，我只好用足了力气，想把那畜牲在空中抡圆了，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欲置它于死地。可这条蛇象是看透J我的阴谋，将混身的肌肉往回一紧，缩成一团儿，我稍一犹豫，它便张口直扑我的面门而来，那速度如离弦之箭。我心一惊，手一松，那蛇便落地而逃，我一个箭步窜上去用一只脚踩住蛇头，它立刻就把身子缠绕在我腿上，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它抖落开，那蛇头便快要从脚下挣脱。我急忙又踏上一只脚，这回它也动不了了，可我也动不了了。一不留神儿，它一使劲儿把头从两只脚中间钻出来，冲着我的脚脖子就狠狠／咬了一口，我当即就来了个旱地拔葱，跳了起来，转身回屋拿了把铁铲子，追上它便是一铲子下去，那条蛇就立马身首两段了。【欲知后事，下回接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