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江畔异木棉

张喜全

张喜全/图文

　　我站在金沙江畔，风从江面上吹来，带着湿润的凉意，却吹不散眼前这片粉红花海的热烈。异木棉正开得肆意，一树树粉红缀满枝头，象谁把晚霞揉碎了撒上天际。花瓣轻盈，在风里微微颤动，阳光穿过缝隙洒下来，花蕊中心那抹橙黄仿佛在呼吸。远处是澄澈的蓝天，近处是绿得发亮的叶子，整棵树象从画里走出来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沿着江边的小路往前走，又见一簇异木棉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像是精心裁剪过，边缘泛着淡淡的粉晕，中心点缀着橙黄斑点，像是谁调皮地洒了颜料。叶子宽大油亮，衬得花朵更加娇艳。这树不似城市公园里被精心修剪的模样，它野，它疯，它自由，就在这江畔的风沙与水流之间，活得热烈而坦荡。我忽然觉得，它不是在开花，是在呐喊，在宣告一种属于荒野的生命力。

　　清晨再来时，光线柔和了许多。几朵粉白相间的异木棉静静立在枝头，花瓣边缘泛着晨光的微粉，花心淡黄，细长的花蕊探出来，像在试探这个世界的温度。枝上还挂着几个青绿的花苞，紧闭着，却已蓄满力量。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花瓣上，像是给它们披了层薄纱。这一刻的异木棉，少了张扬，多了几分温柔，仿佛在低语：美，也可以是安静的。

　　正午的阳光最烈，异木棉也开得最放肆。整棵树像一团燃烧的云，粉红的花瓣层层叠叠，堆出一种近乎奢侈的繁盛。枝头的花蕾还裹着绿意，却已按捺不住，随时准备加入这场盛大的绽放。风一吹，花瓣便轻轻晃动，仿佛整棵树都在呼吸。我靠在树干上，听风穿过叶片的声音，看花影在地面跳跃——这哪里是树？分明是一首写在天地间的诗，热烈、自由、奔放。

　　午后斜阳西斜，江面泛起金光，异木棉在蓝天下愈发娇艳。花瓣边缘染着阳光的暖黄，花蕊清晰可见，像是凝固了时间的笔触。绿叶在光影中忽明忽暗，风过处，花影斑驳，落在江岸的石阶上，落在行人的肩头。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说这种树是“会开花的云”，如今站在这里，才真正懂了那句话的浪漫——它不只是开在枝头，是开在天空与大地之间，开在每一个抬头望它的人心里。

　　再往上游走，一棵巨大的异木棉矗立在江岸，树干粗壮，枝干如臂，伸向四面八方，整棵树像撑起了一片粉红的天幕。花密密地开满枝头，远远望去，仿佛整棵树都在燃烧。背景里有白色的围栏和修剪整齐的灌木，可我的眼里只有它——这棵野性而倔强的树，在金沙江的风里，年复一年地绽放，不为取悦谁，只为完成自己的季节。它不属于园林，它属于江河，属于风，属于这片土地最原始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