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212)：《陶兰石》

青岛•田喜兴

蒲松龄聊斋故事《陶兰石》

根据蒲松龄《聊斋志异》改编。

1，书生陶兰石，字眉史，是江苏省吴县人。其父在江东做官，眉史便跟随父亲在衙门里读书。因成绩优异，父亲逢人就夸他是陶家的千里马。

2，后来，父亲突染重疾，不久就去世了。眉史悲痛不已，为父亲料理完后事，便搬到济南居住。

3，眉史长大后，为人温和，很有风度。不仅诗词文章写得好，对钟鼎之类也颇有研究，任何器具，眉史看一眼便知真伪。

4，二十岁时，族人争相给眉史提亲，而眉史却说：“不精通经史，长相不美的女子，不屑与她成亲”，大家都说他迂腐。

5，一天晚上，皓月当空，眉史边读书边小酌，不觉微醉，趴在桌上睡昏昏欲睡。忽然看见一位胡须花白的仆人进来，拿着请帖说：“我家主人有请”

6，眉史接过请帖，只见上面有两行小字：“班昭有礼，请来闲叙”。眉史说：“素不相识，为何相请，大概认错人了吧？”

7，仆人说：“没有错，到那里您就知道了”。于是眉史随仆人来到门外，见早有人牵着马等候。

8，眉史一到，就有管家把他领进门，又过了几道门，管家叩击门上的铜钲，两个丫鬟开门把眉史迎到里面。

9，进门后，眉史四处打量，见房间既大又宽敞，积书盈架，匾额上刻着“秋畹庐”三字。忽然又听到两个丫鬟说：“我家小姐来拜见先生”

10，眉史回头一看，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亭亭玉立，秀丽无比，向眉史纳了一个万福。眉史还礼。

11，少女请眉史上座，眉史说道：“看到你的请帖，还以为是汉宫里的才女班昭呢”。少女说：“其实我不叫班昭，只是怕您不来，才耍了个小花招。听说先生精通诗词，请收下我这个女弟子吧”

12，眉史先是谦逊一番，然后才向少女讲述了诗词的渊源，以及历朝各代可以借鉴的名篇，得到了少女的首肯。

13，眉史与少女相互交流了阅读历代诗词的心得，然后起身告辞，少女说道：“请先生来，自当敬上一杯薄酒表示谢意”，说完便叫人摆上酒席，佳肴美酒，香气四溢。

14，席上，少女和丫鬟轮番劝酒。眉史怕醉酒失态，推辞不胜酒力。两个丫鬟把酒斟到一只玉雕小船里，双手捧着献到眉史面前。只见那玉船洁白无瑕，雕刻得极其精美。

15，玉船上有十三架帆，斟满酒后，船帆一一扬起。酒喝干时，船帆又一一放下。整个玉船大约能盛两斗酒。眉史推辞自己酒量小，不能再饮。

16，少女笑道：“喝干这船酒，就送先生回家”。眉史苦笑道：“我是一介书生，不善骑马，况且醉酒后容易从马上摔下，所以不敢多饮”

17，少女说：“无碍，先生回家可走水路，用船送您，这只玉船算作见面礼赠送给您，请先生不要嫌弃”。眉史听罢，仰头一饮而尽，再次行礼，将船收下。

18，少女把眉史送到台阶就转身回屋，两个丫鬟领着眉史经过廊道来到小园，见这里鸟语花香，别是一番天地，与来时的路迥然不同。

19，转眼间来到岸边，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水面，生长着荷花菱角之类，一只小船早就停靠在那里等候。

20，两个丫鬟送眉史上船，又把玉雕小船放到船舱里的桌子上，说道：“从此一别，天各一方，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只希望您不要忘记今天的相会”

21，小船离岸很远了，眉史依然站在船头向岸上的丫鬟挥手告别，直到看不到对岸才回到船舱，见里面的陈设极其古雅，笔墨砚台干净得一尘不染，宝鸭香炉里还燃着檀香。

22，案头摆着一册《秋畹庐吟稿》，眉史顺手翻阅，见里面的诗词尽是佳作，尤其是咏秋的四首七律，使他爱不释手。

23，眉史刚把这四首诗吟诵完，船夫就告诉他已经到家了。眉史离船上岸，才进门就被门槛绊倒了。他忽然惊醒，睁眼一看，残灯还没熄灭，书还没合上。

24，眉史知道刚才只是做了个梦，可是那只玉船却放在身边，拿起来一倒，里面的酒还能滴出来。心里不觉嘀咕：“这场梦好奇怪啊！”。他心里这么说，却从来不对外人讲。

25，一日，一个姓邱的书生来请眉史到大明湖历下亭吃酒。船到深处，见万株荷花已半结莲子，遥望湖心，有一亭威然屹立。船夫说：“那就是唐朝七子赋诗的地方”

26，不一会儿，小船靠岸，主人前来迎接。亭中的客人中有个叫张云裳的男子，年近五十，谈吐不凡，眉史不由得对他留心起来。

27，少顷，美酒佳肴端上桌来，酒喝到兴头时，张云裳说：“亭外秋柳，触景生情，在坐的都是名士，用新城原韵，各赋律诗四首如何？”

28，众人齐声说：“好！”，随后各找纸笔作起诗来。没等各位脱稿，眉史已经诗成，大家传着观看，个个点头称赞。

29，张云裳的堂兄张梦兰，做鹿邑令，他所著的《书菇轩》诗集被争相传诵。张梦兰有个女儿，名影昭，字班卿，聪慧漂亮，求婚者络绎不绝，女儿都没答应。

30，后来张梦兰到外省做官，临走时嘱咐：“我女儿已到成婚年龄，若遇本省才子，就为她选择一位乘龙快婿吧”

31，邱生在历下亭设宴这天，张云裳见眉史风度非凡，才华出众。一打听，眉史是有声望的大家族子嗣，十分中意，便托邱生做媒。

32，邱生请母亲出面，去见眉史的母亲。听说张家的姑娘才貌双全，甚是高兴，便与眉史商量这门亲事。眉史却淡淡地说：“婚事不急，再稍微等等”

33，重阳节这天夜晚，眉史独自读书，读到深夜，倦意来袭，便伏桌而睡。恍然间看到邱生又过来邀请他到历下亭吃酒，眉史欣然而往。

34，喝到半醉时，眉史离开坐席，依着亭柱向远处眺望，见一画船从远处徐徐划来，张云裳站在船头，身边有位妇人，约四十岁。

35，待小船靠近了，眉史看到妇人身边有位少女，年方二八，生得雪肤花貌，明眸皓齿，裙子下两只小脚，尖如春笋。

36，转眼间船已靠岸，邱生向前迎接。张云裳上岸与众人见礼，说道：“我侄女今日初到，今晚明月如昼，我要带她在大明湖一游”，说完登船离去。眉史忽然醒来。

37，第二天，张云裳来访眉史，说昨晚做了个梦，带着侄女夜游大明湖，感觉十分奇怪。

38，张还说侄女昨晚在梦中作了一首诗：“一水接长天，平湖夜放船。波光分碎月，山翠合渚烟。秋色已如此，客怀殊邈然。故乡何处是，归雁落云边”，不解其意。

39，眉史也向张云裳讲述了自己昨夜的梦境，没想到三个人同夜同梦，都觉得十分奇怪。听了班卿的诗，才知道她的才华，便请母亲去托邱生说媒。

40，一年后，眉史到鹿邑娶亲，见班卿的长相与之前梦见的班昭酷似。新婚之夜，眉史向夫人讲述以前的梦境。夫人笑道：“日有所想，夜有所梦，婚姻前生有定，所以梦神才为我们二人做媒”

41，于是，眉史为梦神立了个牌位，每年他们成亲那天都要祭祀。这件事是陶兰石的朋友董君所述，应该不会有错。

向伟大的短篇小说家蒲松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