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雪竹之雪迹空山

清风雪竹

金字经·雪迹空山

词林正韵第一部

文/清风雪竹（张可久体）

雪落空山寂，鸟飞阡陌空。

人迹青烟雾霭笼。

冬。雪飘梅缀红。幽篁梦。

掩门深户中。

这首《金字经·雪迹空山》是仿张可久体的小令，属“词林正韵”第一部（即平声“东”韵）。通篇只有三十一字，却层层递进，把“雪—山—人—梅—竹—门”六个意象织成一幅“空山幽居图”。下面分句细读，再点出章法、声律、格调与可久原型的异同。

一、逐句直译与意象拆解

1. 雪落空山寂

　雪片“落”而山“空”，一动一静；“寂”字既写山，也写耳：鸟声、人声、风声皆被雪吸走，只剩无边白噪。

2. 鸟飞阡陌空

　“阡陌”本属田野，移入山际，便觉人迹罕至；鸟虽飞，却更显“空”。两句连读，用“空”字重出，造成叠映回响，是元人巧法。

3. 人迹青烟雾霭笼

　雪后忽起山岚，青与白的冷色交叠，把“人迹”虚化为“似有还无”。一个“笼”字，把视觉罩上一层薄纱，也罩住读者的心。

4. 冬

　单字叶韵，突兀如木鱼一击，把前三句的“静”瞬间敲成“空”。元曲里叫“独字句”，作用同水墨画的“留白”，让寒气透纸而出。

5. 雪飘梅缀红

　色彩第一次跳脱：白底上迸出“红”。但“缀”字化艳为雅，像冷银器上嵌一粒珊瑚，仍是“闹中取静”。

6. 幽篁梦

　“幽篁”本出自《楚辞·山鬼》，自带“隐士”符号；“梦”字一出，竹也眠，人也眠，天地俱眠。

7. 掩门深户中

　镜头最后推到“门”——不是“柴门闻犬吠”，而是“掩门”，连犬也省去。至此，画面由远而近、由外而内，由实景而心境，一并关进“深户”。

二、声律与韵脚

全篇押“东”韵：空/空/笼/冬/红/中。第三句“笼”字虽可读lǒng，但此处必须平声，故取lóng音，与首句“寂”形成平仄对位，使“寂—笼”之间产生抑扬的听觉雪谷。末句“中”字收束，唇音轻合，像把门闩轻轻落下。

三、章法：三层“空—色—空”

① 外景之空：山、雪、鸟、雾——“色即是空”；

② 点色之瞬：梅红一绽——“空即是色”；

③ 返空之内：幽篁一梦，关门——“色空复空”。

这种“空—色—空”的螺旋，正是张可久小令最惯用的“袖里乾坤”。

四、与张可久原体的比较。

张可久《金字经·春晚》名句：“瘦马驮诗天一涯，倦鸟呼愁村数家。”其特点是“以动写静，以愁写美”。此作则反用其法——“以静写动，以空写色”：

　张句：马也瘦、鸟也倦，却偏要“驮”“呼”，是动中见愁；

　清句：雪也寂、鸟也飞，却归于“空”，是动后归静。

可见作者并非貌袭，而是“夺胎换骨”，借元人牌子，写宋人空灵。

五、小结：一幅可听、可看、可“呼吸”的雪景

小令把“听觉的寂—视觉的空—嗅觉的冷—触觉的静”四层感官，压进三十一字，最后以“掩门”切断，留下一口未呼出的白雾。读者每读一次，都像自己踏进空山，鞋底“咯吱”一声，又很快被雪吸走——连回声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