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字/编辑:浓墨清茶</p><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诚谢</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981943</p> <p class="ql-block"><b> 题记</b></p><p class="ql-block"><b> 问: 在这浩荡的长卷与一生的风浪里,我们寻找的,究竟是计谋的机锋,霸业的版图,还是那足以灼烫现代人心的、情义最初的模样?</b></p><p class="ql-block"><b> 再问: 若这情义注定要在现实的铁壁上撞得粉碎,其存在的意义,难道仅是为历史更添一曲理想的悲歌?</b></p><p class="ql-block"><b> 答: 历史终将回答:王图霸业终成土,英雄豪杰俱随风。唯有那一点由人心燃起的情义之光,能穿透所有成败与时间的尘埃,依旧滚烫地,炙烤着每一个阅读它的灵魂,为我们见证那不曾熄灭的星光。</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几日,夜夜与《三国》相对。书页翻动间,油墨的旧气丝丝缕缕,倒像是从那千年前的烽烟里逸散出来的。人说“老不读三国”,大约是怕年长者洞悉了过多的心机与谋算,平添暮年的萧索。我却觉得,恰是到了某个年纪,心神被生活磨得既坚韧又柔软,才真正能走进这本书的肌骨里去。那些少年时看到的金戈铁马、奇策妙计,如今都淡了,像远山的背景。眼前反复浮现的,反是那三个人的影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们从涿郡的桃花里走出来。那日的桃花,想来开得正盛,烂漫得有些不管不顾,一如他们那份掷千金、托生死的豪情。刘、关、张,这三个名字,从此便像一根藤上结出的三个瓜,再也分拆不开了。罗贯中先生那支泼墨如云的笔,到底想让我们看透什么?是英雄的赫赫功业,还是谋士的纵横捭阖?这些固然是历史的骨架,却并非其心跳。掩卷之后,那烽烟散尽、鼓角无声处,真正灼烫着后人心灵的,或许是刘关张三人那抹贯穿始终的“情义”。它并非独立于权谋世界之外,而是与之缠绕、碰撞,在现实的铁壁上撞出璀璨又悲壮的火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情义,在关羽身上,化作了“义”的千古绝唱。我总忘不了他身陷曹营的那一段。曹操待他,真真是“上马一提金,下马一提银”,三日小宴,五日大宴,绫罗锦缎,爵禄名位,人世间所能想到的诱惑,悉数堆砌在他面前。那该是何等强大的拉拢。他或许也在长夜里徘徊过,烛光摇曳,映着案上的汉寿亭侯印信与那些灿然的珍宝。富贵温柔,原是销磨英雄志气的钝刀。然而,他一抬头,看见的想必是兄长那敦厚而悲悯的容颜,听见的仍是桃园里那一片春风中的盟誓。于是,一切都明朗了。他封金挂印,护着两位嫂嫂,踏上了千里寻兄的漫漫长路。过五关,斩六将,与其说是武勇的炫耀,不如说是一场用刀光与血路写就的、对“信义”二字最铿锵的证明。那匹赤兔马,日行千里,载着的不是一条凛凛的躯体,而是一颗沉甸甸的、金子般的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情义,在张飞那里,便显得烈性而天真。他的世界是简单的,非黑即白,而大哥刘备,便是那白昼的太阳。他因关羽的暂时降曹而怒不可遏,及至古城相会,竟要挥矛相向。这不是无情,恰是情到极处的偏执。他不能容忍这“义”字上有丝毫的尘埃,哪怕是自己结拜的兄弟。待到误会冰释,那抱头痛哭里,该有多少委屈、愤懑与失而复得的狂喜!他的情,像夏天的暴雨,来得猛烈,去得也干脆,冲刷得天地间一片朗然。及至后来,他因急于为兄报仇,苛责部下,最终丧身于小人之手,这悲剧的根苗,也还是种在他那烈火般不容折扣的情义里。他的一生,仿佛就是为了诠释这“义”字的纯粹与刚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而这情义的轴心,终究是刘备。他似乎是三人中最复杂的一个。后人常议论他半真半假的眼泪,与那份“仁德”背后的政治算计。这或许是不错的。但在那长坂坡的溃败中,他与百姓同行同止,甘冒覆亡之险;在得知关羽败走麦城的噩耗时,史书只记载先主“痛哭终日”。我们无从想象那一天的泪水有多少,只知道这位一生颠沛、惯于隐忍的枭雄,此刻将所有兴复大业、君臣韬略尽数抛在脑后,只剩下一个兄长最本初、最原始的悲恸。赵云、诸葛亮们冷静的劝谏,是帝王的理智;而他那一意孤行的复仇,却是属于一个“人”的热血。我每每读到这里,总不免掩卷长叹。他难道不知这是条死路么?以他的智慧,他定然是知道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终究是去了。用一座即将到手的江山,用一场孤注一掷的复仇,为桃园里那一声誓言,献上了最悲壮的祭品。这究竟是愚蠢,还是人性在冰冷的权谋铁律中,一次最辉煌、最惨烈的燃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夜更深了。窗外的市声早已沉寂,只余下书页间无声的奔马与呐喊。我想,罗贯中先生铺陈这七十年兴亡,或许并非只为让我们记住那些算尽机关的“智慧”,或是叱咤风云的“英雄”。他更想让我们看到的,是在这无情的天地与翻覆的历史中,那一点如豆的、由人心点燃的“情义”之光。它微弱,摇曳,在现实的凄风苦雨里,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关羽走了麦城,张飞死于非命,刘备白帝城托孤,那点星光,仿佛终究被黑暗吞噬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然而,它真的熄灭了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千载之下,我们坐在这太平的、却也时常感到人情凉薄的岁月里,翻开这本厚重的书,仍会被那桃园一拜所震撼,被那千里独行所感动,被那倾国复仇的决绝所刺痛。我们为之唏嘘,为之流泪,不正是因为心底深处,依然渴望着那样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托付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现实固然残酷,它教会我们权衡,教会我们自保,教会我们“识时务”。可《三国》却像一位沉默的故人,在夜深人静时,为我们守护着心底那一点未曾泯灭的火种。它告诉我们,人之所以为人,或许不在于能创造多少功业,而在于能为某种超越功利的信念,去坚守,去燃烧,哪怕最终化为灰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桃园里的星光,终究是未曾熄灭的。它穿越了书页,穿越了时间,在这寂静的夜里,轻轻地,叩问着我的,或许还有你的,心灵。</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