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情深

海水

<h3> 铁轨延伸处 岁月酿成诗<br>——广西北海与广东茂名铁道兵战友茂名重聚首<br><br> 岭南的冬日,竟是暖的。阳光懒懒地洒在茂名这座粤西城市上,将街道两旁的棕榈树镀上一层金边。茂名的战友早早站在酒店门口,望着从北海长途拔涉,缓缓驶来的汽车,带着一路风尘,像是从时光深处驶来。车门一开,便见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鱼贯而出——铁道兵战友们,从北海来了。<br><br> 四十多年过去,他们的鬓角都已染霜,步履也不似当年那般矫健。可当北海战友站定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分明看见,他们的身姿依然挺拔如当年那群穿军装的小伙子。<br><br> 聚会选在一家茂名战友熟悉的老酒店里。<br><br> 四十四年前,太行山的冬季,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由南到北,踏上山西太原的太古岚铁路建设战场。我们来自广西北海,来自广东茂名,原本素不相识,却因向往军营的愿望,成为并肩作战的铁道兵战友。 <br><br> 那时的太行山,峭壁如削,沟壑纵横。我们住的是部队帐蓬,冬天冷风刺骨,夏天闷热难耐。饭是钢丝面、馒头配咸菜,汤是玉米糊。作为一年四季吃着大米饭的南方人实为感到困苦。晴天,烈日炙烤着山石,汗水浸透了工装,肩膀磨出了血泡,手上结满了老茧,可没有人喊苦。 <br><br> “逢山凿路,遇水架桥!”这是铁道兵的誓言。我们在太行山的隧洞石灰岩上打炮眼;在湍急的溪流上架桥梁,一步步让铁路向前延伸。北海的小伙子们扛枕木,茂名的汉子们推石砟,肩膀磨破了,就换一边接着干。下班了便围坐在帐蓬谈笑风生,笑声在山谷里回荡。 <br><br> “那时候啊,”老陈摸着花白的胡子,笑着说,“我们连队在太行山里打隧道,塌方差点把生命终结了。有个新兵吓得腿软,班长拍着他的肩膀说:‘怕啥?咱们铁道兵,连死都不怕,还怕石头?’结果那小子后来成了最拼命的。”我们都笑了,笑得眼角泛起泪光。 <br><br> 四十四年过去,当年风华正茂的小伙子,如今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可当广西北海的战友们踏上茂名的土地,彼此一眼认出,紧紧拥抱时,仿佛又回到了太行山下的帐蓬里——一样的豪迈,一样的亲切。 <br><br> 相聚间,一时即兴,战友们唱起了军歌《铁道兵志在四方》。听着久违高昂嘹亮的声音,仿佛我们又回到了那火红年代的岁月,回到了生龙活虎的熟悉军营。响彻云宵<br>的″一、二、三、四!″早操口号在太行山上空久久回荡。<br><br> 如今天的茂名,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高铁从城市边缘呼啸而过,带着旅客奔向远方。我们当年用血汗铺就的铁路,早已成为国家动脉的一部分。可我们记得,那些年,我们如何在太行山的寒风里啃冷馒头,如何在暴雨中抢修塌方的情景,如何在漆黑的隧道里打着手电筒观察落石。<br><br> 傍晚,我们漫步在茂名的街道,看着孩子们在广场上嬉戏,老人们在慢步健身,年轻人匆匆走过赶生活。老张指着远处的高铁站,感慨道:“当年我们修路,做梦都想不到火车能跑这么快。” <br><br> “可我们知道,”老班长望着远方,声音坚定,“没有当年的苦,哪有今天的甜?” <br><br> 是的,我们曾风餐露宿,沐雨栉风;我们曾逢山凿路,遇水架桥;我们曾志在四方,以苦为荣。那些艰难的岁月,早已化作生命中最珍贵的勋章。 <br><br>  归程的车上,北海的战友们靠着窗,看着渐渐远去的茂名城。我知道,今晚他们会梦见太行山的风,梦见帐蓬里的笑声,梦见那些并肩战斗的兄弟。 <br><br>  而明天,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北海的沙滩上时,这些战友们又会带着孙辈去赶海,会笑着讲述那些“过去的故事”。他们会说:“孩子,你看这平坦的马路,这飞驰的火车,都是爷爷当年和战友们一起修的……” <br><br>  铁路伸延处,岁月酿成诗。我们曾是铁道兵,我们以苦为荣,我们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崛起。而今天,我们坐在温暖的阳光下,回忆过去的峥嵘岁月,歌颂今天的美好生活——这,就是我们最好的重逢。</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