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桥韵》50：桂花满桥芬

💒曹志

　　立在虹饮山房前的石桥上，我的手不自觉地抚过粗粝的桥栏。这桥有个极美的名字——虹桥，始建于宋，重修于清，如今正在经历着这个时代赋予它的新面貌。

　　“这桥和从前不一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回头看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手里拄着竹杖，目光落在桥下的香溪河上。"我小时候，常在这桥上玩耍。"他的吴侬软语里带着往昔的温情。

　　这时，几艘载着游客的乌篷船缓缓驶过，船娘的吴歌声随着水波荡漾。正在河边石阶上浣衣的妇人们抬起头，笑着与船上的游客打招呼。水花溅起，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现在来木渎的人多了，"老人微笑着说，"这桥也越发忙碌了。"

桥那头的老街熙熙攘攘，既有传承数代的老字号，也有新开的文创店铺。在"严家花园"对面，一家传统糕团店的师傅正在现场制作点心，吸引了不少游客驻足。隔壁的茶馆里，说书人正在讲述冯桂芬的故事。

　　"您看，"老人指向香溪河与胥江交汇处，"那里新建的码头，让更多游客能乘船欣赏水乡风光。"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几艘画舫整齐地停泊在码头边。不远处，"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在绿树掩映下显得格外庄重。

　　“冯桂芬先生若在，不知会作何感想。"我忽然想起家里收藏的那块"翰墨"木匾。那位主张"采西学、制洋器"的先贤，从这灵秀之地走出，心中装的是经世致用。

　　老人目光深远："桂芬公若在，定会明白，守正与创新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

　　傍晚时分，游客渐渐散去。我独自留在桥上，看夕阳给黑瓦白墙镀上金色。桥下的香溪水依然绿汪汪的，流得极缓，像是在诉说着千年的故事。

　　这时，一阵苏州评弹从巷弄深处飘来，唱的是《江南好》。我看见那位洗衣的妇人收起木盆，踏着石阶缓缓而上；文创店的年轻店主关上店门，却还在灯下整理着新到的文创产品；就连码头的工作人员，也趁着暮色，仔细擦拭着指引牌。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木渎的"翰墨"，不仅是冯桂芬笔下的二字，更是这片水土在时代长河中，用传承与创新书写的一篇大文章。每一座桥，都是这篇文章的承前启后之处；每一条河，都是它的绵延不绝；每一个在守正与创新之间寻找平衡的人，都是它的执笔人。

　　夜色渐浓，我转身离开。桥下的水声在身后回荡，流向胥江，通往太湖。这水乡的桥韵，既有着小桥流水的婉约，更有着连接古今的胸怀——在每一次用心的改变中，都蕴含着对这片水土最深沉的眷恋。水的智慧，就在于懂得如何在流淌中保持本色，在奔涌中传承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