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一章最近的你是我最远的爱</p> <p class="ql-block">等待是一种莫名的痛。是与时间拔河磨炼耐心的磨刀石，一点点磨掉你的锐气和心情。窗外的繁华如江南烟雨寒气，破门而入，漫过我的胸口。从未有过的孤独感，随着喧嚣沉寂后，一点点撕碎我的身体里的耐心，希望后的绝望，伴随着孤独袭来。我知道结局，过了今晚，她就要走了，最后一个晚上，她是不会回来住了，但我总是莫名地盼望着偶然的奇迹出现。三年了，即使是养一条蛇，理应养熟了，何况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女大学生，连最后一个告别都不给。我从酒柜上拿出一瓶白酒打开，斟满一杯，就着晚饭没吃完的花生米，独酌起来。试图在酒精里找一点可以宽慰自己的元素。
</p><p class="ql-block">在这座城市，今晚像我一样孤独的人不在少数，但像我这样因女友背弃而坐在家里独饮的大概不多见。
</p><p class="ql-block">三杯两盏烈酒下肚，屋内沉闷的气氛，压抑得让我几于窒息，我拉开窗帘，站在这幢大楼最顶楼的窗口，俯视着半个城市的风景。
</p><p class="ql-block">我渐渐在城市的霓虹灯里失神。突然，门外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就是钥匙开锁的声音。我猛然惊醒，将手中已经燃了只剩下屁股的香烟掐死在铜制的烟灰缸里，然后起身，把披着一肩月色的栾月迎进客厅。我知道，今晚是我们分手前的最后一面，她已经订好了明天去杭省的机票。
</p><p class="ql-block">栾月今晚穿得格外漂亮，香奈儿露肩包臀的连衣套裙，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性感。我挤出比哭更难看的笑容：“这么晚了你还回来？”
</p><p class="ql-block">她望着我，我也望着她。“不欢迎？”她的语气和门外的天气一样冰凉。她径直走到餐桌前，抓过酒杯，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就这样，两个人默默地把一瓶酒喝了个底朝天。接着她走进浴室，第一次连门都没关，洗起澡来。听着流水的声音，我真的有点抑制不住的骚动。多少回想一睹美人出浴的惊艳，现在近在咫尺。流水的声音，像磁吸一样诱惑着我的心，令我脑补了无数画面。
</p><p class="ql-block">说来可笑，我们相处了三年，除了亲吻和拥抱，再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今晚破天荒当着我的面不关门洗澡……不知道她这样做包含了几层意思？是对我人品的最后考验？从前，她宁可向我坦露心声，也不让我看见衣裤包裹着的任何一寸肌肤。我成了瘾君子，时刻准备着突破她的防线。一千多个的日夜，牺牲了那些单纯和对异性胴体的无限憧憬。
</p><p class="ql-block">抑或是她在诱惑我？不可能。她的保守，她的矜持……
</p><p class="ql-block">今晚，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人性的弱点的真情流露，或两者兼而有之，让她的防线轰然倒塌？洗完澡，她穿着坦肩的睡裙，破天荒拉着我走进我的卧室，……
</p><p class="ql-block">我忽然觉得：幸福从天而降，还有什么比这久旱逢甘霖更让我感动呢？
</p><p class="ql-block">“你不是早就盼着我和你上床吗？大家相爱一场，三年了，你是我最忠实的饭票，我也花了你不少钱，今晚就……就算是告别的仪式吧。”
</p><p class="ql-block">说着，栾月就开始解自己的睡裙的带子和纽扣……
</p><p class="ql-block">在她脱得只剩下内衣的时候，我终于制止了她。
</p><p class="ql-block">“你醉了。”
</p><p class="ql-block">“我没醉，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为自己的行为负全责。”
</p><p class="ql-block">“你该冷静一下。”我捡起地上的睡裙，搭在她身上，遮住傲娇的部分，然后将她推出门外。
</p><p class="ql-block">我是透支了今夜所有的孤独，强忍着无于伦比的诱惑，把美得让人窒息的感动拒之心理承受力之外，燃烧掉了这个夜晚最难以忍受的冲动。我知道，这毕竟是我在临分手的时候，能够降住心魔的极限，这也证明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三年以来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爱得深沉而理智。
</p><p class="ql-block">即使没有肌肤之亲，但她有这份心，已令我忘却对她所有的恨。我们曾经轰轰烈烈地爱过，如今就要分开了，只是各自在人生的坐标点上的选择的站位不一样罢了。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要分手前还要把初夜交给自己的女人更珍贵吗？
</p><p class="ql-block">正因为珍贵，所以不忍，也正因为不忍更显得珍贵。她心心念念都要把贞操留给最爱的人，最圣洁的晚上，我怎么舍得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夜晚下手呢？保留这份美好，也许是我们之间最体面的分手方式。
</p><p class="ql-block">至少今晚我已经看到了三年来想看而看不到的，她穿着三点式的美，就算是给自己三年来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补偿吧。这也许是我最贱的心里安慰吧！
</p><p class="ql-block">栾月穿上睡裙，坐在沙发上破天荒点燃了一支烟。也是破天荒咳得流泪。
</p><p class="ql-block">“你不后悔？”栾月红着脸问，声音很小，带着颤音。
</p><p class="ql-block">“也许，也许会后悔，但值得。我爱你，但不能害你。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坚守。待来生，我会提早等在下一个路口。”
</p><p class="ql-block">“犹犹豫豫，明明爱得死去活来，却还要装深沉，这是你的弱点。你什么时候能真真切切地为自己活一回？”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沉默。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p><p class="ql-block">“木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栾月打破了沉默。
</p><p class="ql-block">生意上的失败，朋友的背叛，女友的离弃，让我心中有说不出的疲惫。我重重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地吐出，回答道：“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场。”
</p><p class="ql-block">听了我的话，栾月心里一惊：“你，你可不能做傻事！要不，我，我明天不走了？”
</p><p class="ql-block">“放一百个心吧！我不会做傻事。我可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再说我的仇还没报呢！”我无奈地浅浅一笑。
</p><p class="ql-block">“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放心了。明天早上我就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她抬起头，望着我的眼睛，心里有很多想安慰我的话，嘴唇动了动，始终没有说出口。
</p><p class="ql-block">“几点走？我开车送你。”
</p><p class="ql-block">“别，别送！我最怕送别，我担心自己在送别的场面会改变主意。”
</p><p class="ql-block">她苦笑了一下。我在她的笑声里，听到了她内心的酸楚。
</p><p class="ql-block">“以后有机会我去看你。”我转移了话题。
</p><p class="ql-block">“嗯。”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和栾月不是那种分手了还可以做前任，以后，再也没有以后了。我心里难过得厉害，又说道：“到了杭省，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p><p class="ql-block">“嗯。”
</p><p class="ql-block">栾月低下头，看了看手中就要烧完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掐灭后，半晌才问道：“我走后，你还会想我吗？”
</p><p class="ql-block">“想和不想又有什么区别？”
</p><p class="ql-block">“是呀。你很快就会有新的女朋友了，很快就会把我忘了，你就把这份心思，留给你的下一任女朋友吧。”
</p><p class="ql-block">我从栾月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缕希望的光熄灭了。说着，栾月就转身走进她的卧室，似乎还有一个擦眼睛的动作。没多久她房间的灯也关了。
</p><p class="ql-block">这不是倒打一耙吗？明明是她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要弃我而去，去找下一任。我连你这样的人都留不住，我到哪里去找下一个，你反而说让我把心思留给，……</p> <p class="ql-block">第二章最近的你是我最远的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走进卫生间里，却恍惚的不行，我已经习惯了自己在洗完澡后一丝不挂站在穿衣镜前欣赏着自己桀骜不驯的样子。
</p><p class="ql-block">今晚明明可以得到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却因为自己的假正经，失去了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只好靠冷水，把自己的激情冷却。
</p><p class="ql-block">把自己的荷尔蒙冷却以后，非才走出卫生间，踱进自己的房间，独自舔着自己创造的伤口。 今夜注定要失眠了，近在咫尺却爱而不得，最近的你却是我最远的爱。
</p><p class="ql-block"> 失眠的我，凌晨四点才睡着，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八点。
</p><p class="ql-block">我习惯性地走到餐桌前，餐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小锅的稀饭和两牒精心制作的小菜。饭菜都没动过的痕迹，可以看得出，栾月没有吃早饭就走了。白瓷碗压着一张纸条：“林木森，我走了，照顾好自己。”纸条边上还放着一绸质的小袋，里面是一枚钻戒，还有一张红纸条，上面写着：“送给未来的嫂子。”看到这一切，我知道她真真切切地走了，她再也不会回头了。百感交集，我不禁泪目了，穷家富路的道理我懂，我把仅有的两万元都给栾月，就是希望她一个人在杭省有一个好的开端，少吃点苦头，她却用仅有的这笔钱买戒指了，一个人在外头……。这时，所有对她的爱恨情仇都烟消云散了，我只想把戒指还给她，万一她遇到困难，可以变现应急。我胡乱地扒了一碗稀饭，开车向机场赶去。这时的公路正是早高峰，我开着车，左冲右突，好几次差点措手不及，与别的车亲吻上。
</p><p class="ql-block">来到机场的候机大厅，远远望去，栾月正在安检口过安检。她一步三回头，她那闪着希望火花的眼神一次次在睃巡中熄灭。当她依依不舍地往人群中看最后一眼时，我看到了她抹眼泪的动作。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她在寻找什么，她在希望什么，从她落寞的神情中我可以猜到这时她心里的想法。远远的，我使劲向她挥手，向她呼喊，但人太多，距离太远，我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声浪里。人生就是这样，错过了一步之遥有可能就是错过一辈子。
</p><p class="ql-block">下午二时左右，我的微信收到了她到杭省的消息，可我想用微信回复和打电话给她时，都被拉黑了。站在东海公寓的顶楼，我绝望的看着阴晴不定的天空，心里五味杂陈。脑海里一直浮现着栾月的音容笑貌，失去了她也许是我这辈子最深的痛。一只孤鹜从头顶掠过，在那一瞬间，我又清醒了，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知道她从我心上带走了什么，又在我的心上留下了什么，只是这些东西是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痛。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我的生活就是一地鸡毛。我想，我需要上帝的救赎，更需要在上帝面前忏悔。我从幼儿开始读书习字，十六岁出来工作，二十岁开始创业，也曾经幸福过，风光过。现在却两手空空，像尘世里的一株小草，挣扎在生存与奋斗双重压力下，在尘世中漂浮……
</p><p class="ql-block">不堪重压的我，成了对面“零点”酒吧的常客。今晚，我依然选择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一个小区的公园，公园里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情侣在悠闲地散步。荷花塘边的一对情侣控制不住激情，就在合欢花丛边激烈地亲吻着。酒吧里正在播放着一曲《来与不来我都在等你》的歌曲，却映射着我的心情。我无法释怀栾月的选择，但又不得不理解她，因为爱情不是一个人的全部，感恩并不需要拿爱情作筹码，她有她追求幸福的权利，她有更好的人和事可以选择，我没有理由以感恩的绳索和爱的名义捆住她的翅膀，没有我她可以飞得更远飞得更高。
</p><p class="ql-block">可是，忘掉一个相处了三年的女朋友很难。她在我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选择背弃，无疑是在我的伤疤上撒盐，放大了我的痛点，让我措手不及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和面目去面对摆在面前的困境。我真想在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这是男人的殇，一个已一无所有而又被女友抛弃的痛！
</p><p class="ql-block">坐在我对面的肖淑华走到我面前，递给了我一支细枝香烟，帮我点上后，笑着对我说道：“怎么？失恋了？”
</p><p class="ql-block">肖淑华曾是我仇人的前妻，被抛弃后消失了半年，今晚碰巧在酒吧遇见。
</p><p class="ql-block">“你过来是想看我笑话的吗？”我对肖淑华没有好感，只有怨恨。因为她曾经参与了那起阴谋，她是帮凶。在这个时候，我更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厌恶，自然语气也没有那么友好。
</p><p class="ql-block">“敌人的敌人可以是朋友。”她似笑非笑地说。“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比大部分失恋的人，要幸福的多，最起码她也陪你睡了三年。”
</p><p class="ql-block">不提也罢，一提“睡”字，我无名火就……你他妈的能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p><p class="ql-block">“睡你个头，三年，我连她的毛都没碰到。”
</p><p class="ql-block">“真的？你，要不要这么坦率？！”她惊讶之余，似乎有些欣喜。
</p><p class="ql-block">我瞥了肖淑华一眼。她化了很淡的妆，穿着肉色丝袜和一条把胸部和臀部裹得很性感的连衣短裙，酒吧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妩媚，也让我更加厌恶。
</p><p class="ql-block">肖淑华的前夫陈禅格是我曾经的朋友，我们是从一座小城市一起来到了鹭市，我选择了跨界的商业，他选择从事老本行的KTV。肖淑华曾是他KTV的陪酒，她容貌姣好，酒量很棒，人称肖八，是他KTV酒水的销冠。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两人经常鬼混在一起，久而久之，成了陈禅格的老婆……
</p><p class="ql-block">沉默了片刻之后，肖淑华凑过来对我说道：“有个即可发财又可报仇的机会要不要？”
</p><p class="ql-block">瞌睡有人送枕头的好事，只要不是脑残谁会拒绝：“说说看。”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虽然与陈禅格离婚了，可还是藕断丝连。有多少相信女人的话，都栽在女人的手里，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曾经上过肖淑华当的我，现在会和肖淑华保持一定的距离。
</p><p class="ql-block">“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肖淑华把我的单子一起买了，不由分说拉着我来到六楼酒店。……即可发财又可报仇的机会，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在年前我有钱的时候，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它更可能是个坑，正等着我往里跳。而现在一无所有的我，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先听听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凭借我的智商，不会上她第二次的当。
</p><p class="ql-block">一走进房间，肖淑华变魔术一样，搬出一箱干红，还有几盘精致小菜，显然是刚由外卖员送来的。她倒了两杯，迷离着眼，向我举杯：“为我们的合作干杯！”
</p><p class="ql-block">看我犹豫的样子后她大笑道：“看你这点胆量，你不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一个穷得只剩下裤叉的人，还怕我给你下毒谋财害命？”
</p><p class="ql-block">“我是没什么后顾之忧。但如果明知道是个坑，我还要往里跳，除非我脑袋有坑……”
</p><p class="ql-block">“我敬重林总你的为人和经商的才华。我曾经参与设套害你损失惨重，今晚找你，一是为了赎罪，二是为了给你我报仇。陈禅格不是人，他坑了你后，又翻脸不认人，把我也给踢了……”肖淑华一五一十把如何设套坑我，又如何把她踢了都讲了出来。讲着讲着，居然哭出声来。
</p><p class="ql-block">女人的眼泪让我心软。
</p><p class="ql-block">凭经验肖淑华的话可信度达百分之八十。“你要我怎么做？我除了两腿夹一D已一无所有。”
</p><p class="ql-block">“这张卡里有30万，你明天把外债处理清楚，无债一身轻，再把“禅茶一味”的茶楼盘下来，这是合同，价格我已经谈好，明天杜老板在办公室等你……”说完，肖淑华注视着我，又心血来潮的说道：“林总，我相信你会东山再起，凭你的情商不出两年就会鲤鱼翻身，来，别的先不再说，喝酒……”
</p><p class="ql-block">我被她的话说的云里雾里的，不禁陷入到了瞎想的状态，还在我的沉默中，她又举杯怂恿着：“喝酒，预祝你的茶楼开张大吉……等你赚到钱了，记住再把钱还我……”
</p><p class="ql-block">我应和着她：“喝，一醉解千愁！”
</p><p class="ql-block">“喝，人生难得几回醉。”
</p><p class="ql-block"> ……
</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早晨，等我醒来的时候，肖淑华已叫来了早餐，将卡硬塞给我，说道：“吃完早餐，马上去办你的事。……大胆去做吧，亏了算我的，赚了，记住把钱还我。”她顿了顿又调侃说：“你和栾月相处了三年，你说你们之间是清白的我一万个不信，看你昨晚的表现，我终于信了，好差劲哦，哈哈哈……”
</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是怎样从肖淑华的手中接过银行卡，为了东山再起，又不伤害她的热情，我生平第一次接受一个女人的资助。可我下定决心好好地为自己活一回，因为我是个男人。有了她的这笔钱，我可以更轻松上岸，何乐不为？等我赚了钱再加倍还给她。</p> <p class="ql-block">第三章小本钱挠起大生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兜里揣着银行卡，回味昨夜的浪漫，三分是酒醉，三分是复仇，三分是原始的冲动，还有一分是情难自禁。从童男蜕变为男人，自己仇人的前任，昨日还高不可攀、美得不可方物的肖淑华成了自己的女人，不能不说即有报仇、体验的快感，又有占有欲的作祟。以后注定是好日子，最远的她成就了我最近的爱，轻易尝到了作为处子日思夜想的喜悦。
</p><p class="ql-block">走在路上，我不禁有些飘飘然。但我心里清楚，今天的任务很重，打好今天这一战，关乎全局的胜负。当我走进“禅茶一味”茶楼，说明我的身份，杜老板热情地接待了我，并拿出他事先准备好的转让协议让我签。
</p><p class="ql-block">“杜总，我想换个方式跟你签协议。”
</p><p class="ql-block">“说说看。”杜老板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但显然对我的话来了兴致。
</p><p class="ql-block">“我想先给你五万元。”
</p><p class="ql-block">“年轻人，你也太天真了。我一个五十多万的经营权转让费，你先给个五万，就想要我的茶楼，你脑袋是不是昨晚被门夹了？你算哪根葱，我是看在肖小姐的面子，才同意让你先交个二十万，然后你每个月再付我五万，半年付清。你真的不把我当回事，你走吧，恕不接待。”杜老板显然怒了。
</p><p class="ql-block">“杜老板，你先听我说完，如果你还不同意，我立马走人。”
</p><p class="ql-block">“给你五分钟时间，如果没有把我说服，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杜老板余怒未消。
</p><p class="ql-block">“我想先给你五万作为定金，一个月内，向你的户头打款一百万以上。这一个月，你把我当一个不参与分红的股东。一个月内达不到一百万，五万的定金充当违约金。达到了，你就从这一百万里，把余款扣走，茶楼归我。无论什么结果，你只赚不赔，至少你没有损失。”
</p><p class="ql-block">“据我所知，你卡里只有三十万，你现在就是一个丧家之犬，不是我小瞧你，现在你出去借一万都难，一个月里，你能够借到七十万？”杜老板被我气笑了。
</p><p class="ql-block">“我自有锦囊妙计，绝对不影响你。我的建议可行，给个痛快，不行，我立马走人！”
</p><p class="ql-block">“看在肖小姐的面子上，我给你这个机会。我也不为难你，一个月，你如果做不到，五万还给你。我知道，你的三十万，还是肖小姐借给你的。”杜老板将信将疑，但从他轻蔑的神情，我知道，他只是把我当一个初生牛犊，跟我玩一个游戏而已。最后我们按双方的要求签署了协议。
</p><p class="ql-block">一个小时首战告捷。比我预想的提前三个小时。我马不停蹄，找了曾经最好的朋友蒋达。出于往日的交情，他不露声色，“热情”地接待了我。
</p><p class="ql-block">“我现在是禅茶一味的股东，只要你充值两万元，你可以在茶楼按现在的价格免费消费五万元，满一年，不再续约，两万如数退回。”我简单明了说明了来意。
</p><p class="ql-block">蒋达是鹭市房地产最大的老板，据我所知，他每年在禅茶一味消费四万以上。如果免费……
</p><p class="ql-block">蒋达思考了一刻钟：“兄弟，你是不是有病乱投医，按你现在的思维经营下去，不赔得倾家荡产才怪！不是我在门缝看你，你有几根毛我都清楚，你现在是四面楚歌，名下只剩下一辆车和一套房子，我奉劝你一句，这种赔钱的买卖，不如不要做。”蒋达的态度我早有预判，我现在的处境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他的教训在正常人的眼里，的确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
</p><p class="ql-block">偏偏我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赔不赔是我的事，给个痛快话，干不干？你不会认为我会骗你这两万元吧？你知道我还有一辆车和一套房子可以赔。不用写房子抵押合同给你吧？如果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杜老板，我是不是他的股东？”
</p><p class="ql-block">“好！这么多年的朋友，又有你这句话，我就充两万。丑话说在前，到时候，你两万还不了，在商言商，别怪兄弟不讲义气。杜老板的电话也不用打，相信你行不！”我拿出充值卡，蒋达充了两万，并把充值的截图发给了我。
</p><p class="ql-block">有了全市最大的地产商的带动，接下来的，就顺利多了。三天时间，我认识的权贵几乎都充了，还意外地由他们介绍的大佬们也充值了二十几个，大大超出我的预期。
</p><p class="ql-block">有了权贵大佬们的充值做班底，我开始面向演艺界、文艺界、网红界进军，附加条件是每人每年必须有偿低价帮我做一次宣传或直播活动。而我也会介绍一些广告或者业务给他们做。
</p><p class="ql-block">接下来，我又到临近省市的茶农订立了许多的购销合同，同时注册了一家“禅茶一味”的茶叶公司。
</p><p class="ql-block">半个月，当我把充值卡和茶叶供销合同以及注册了一家“禅茶一味”的茶叶公司，拿给杜老板看时，杜老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后生可畏。是我小瞧你了。你用小钱撬动大生意。虽然我不知道你接下来会有什么惊人之举，但凭你半个月的表现，确实让我刮目相看。明天，我就把茶楼和剩下的钱转给你。”
</p><p class="ql-block">“杜总，我有个建议，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p><p class="ql-block">“说说看。”杜老板斜睨了我一眼。
</p><p class="ql-block">“你楼上的酒店，据我所知入驻率才百分之六十左右。半个月来，你也看到了，自从茶楼我介入以来，生意至少翻了一倍。这些大佬来我茶楼消费有很多客人需要住宿，凡是我介绍的客人，你给客人优惠一个点，给我一个点。我保证你的酒店入驻率提高二十个百分点。在你酒店住宿的客人，凭入住单可以免费在我茶楼喝茶。你看怎么样？我已经跟全市半数以上在茶楼办卡的地产商签署了合约，我茶楼的网红帮他们推销房子，提成款中也会给我一个点。”我把与地产商、网红签署的合约给杜老板看，杜老板如梦初醒。
</p><p class="ql-block">“你，真的狡猾。原来你是这样赚钱的。本来我还担心你会亏本，现在我懂了，你这是三赢。你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响，算计到我们这些人的身上，你不费一分钱，就可以白得所有在茶楼办卡老板经营的项目一个点，原来是我们在为你打工。”他苦笑了一下：“好。我们马上签约。”
</p><p class="ql-block">无商不奸。哪个老板不是老谋深算，如此多的社会精英捆绑在一起，互利共赢，互相渗透，水涨船高，想不赚钱都难。
</p><p class="ql-block">我把茶楼的事和原来欠下的债务安排妥当，叫了一桌的酒菜，来到楼上酒店肖淑华住的房间。她看到我来了，就扑上来，给了一个深吻：“半个月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我以为你发财了再也不理我了。”
</p><p class="ql-block">“哪能呢？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吃水不忘挖井人，谁都可以忘，唯独你我不敢忘也不会忘。这半个月，我不是为茶楼的事忙得昼夜都颠倒了。酒菜马上到，放松放松，顺便我们庆祝一下。”我特意将“我们”说得很重，说着，我把三十万的卡递给她。
</p><p class="ql-block">“喝酒庆祝可以，卡我不能收。那不是我的钱。”肖淑华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p><p class="ql-block">“那是谁的钱？谁会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借给我三十万？”我不相信肖淑华的话。
</p><p class="ql-block">“在这个纸碎金迷、人情比纸薄的社会，除了她，还有谁？”我知道肖淑华说的她是谁。
</p><p class="ql-block">“不!她不会！她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弃我而去，即使她有钱也不会借给我，何况她的口袋比她的脸还干净。”是呀，一个读不起书、没钱给爷爷看病的穷学生，所有开销都是我给的，养了三年都养不熟的白眼狼，除非抢运钞车，否则哪有三十万！
</p><p class="ql-block">这时，外卖来了。“喝酒吧，别提她了，我们不醉不归。”为了缓解不愉快，我主动张罗。
</p><p class="ql-block">觥筹交错，两件干红两个小时，只剩下空酒瓶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呻吟。酒为情媒，情为酒友。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吮骨知味，房间里弥漫的都是暧昧的气氛。</p> <p class="ql-block">笫四章都是网红惹的祸</p> <p class="ql-block">“禅茶一味”茶楼，本是百年的老品牌“沁芳斋”改造而来，杜老板是“沁芳斋”的第五代传人。“沁芳斋”茶楼在城市改造时，碰到拆迁。杜老板耗尽家财，才把“沁芳斋”茶楼旧址的“沁芳酒楼”买下来。“沁芳斋”本来的规模较小，杜老板现在把“沁芳酒楼”二楼全部用于茶楼，“斋”的格局明显不够大气。于是易名为“禅茶一味”茶楼。“禅”，也紧紧攫住现代大佬的消费品位。杜老板三十几年苦心经营的“禅茶一味”，却在网红探店时代遭遇差评的危机。本已风雨飘摇的茶楼无疑是雪上加霜。营业额直转直下。
</p><p class="ql-block">杜老板自从买下整栋“沁芳酒楼”，经营的范围增多了，有茶楼、酒店、餐饮、台球等十几个项目。随着年龄的增高，经营项目的复杂性，有些力不从心。杜老板有一个女儿，985经营管理专业毕业。杜老板就让女儿帮忙打理。父女经营理念的冲突始于茶楼。父女的分歧是，杜老板坚持以传统的经营方式，女儿杜小棠却提出增设咖啡、奶茶等现代饮品，增加客流量。
</p><p class="ql-block">理念的冲突升级至激烈争吵。
</p><p class="ql-block">母亲遗物青花茶具触动了杜老板，与茶客老张的深夜对谈揭示了传统茶道的深层价值。
</p><p class="ql-block">杜老板用三十年老茶壶泡出绝世茶汤，折服刁钻的茶客，女儿开始理解父亲坚守的意义。
</p><p class="ql-block">但杜小棠也坚持要用短视频传播茶道美学，增设咖啡、奶茶等现代饮品，父女在争吵中共同探索传统与现代的平衡之道。
</p><p class="ql-block">茶香在雕花木梁间游走，杜老板擦拭着柜台上的老算盘，铜制包浆映出他眉间的川字纹。玻璃幕墙外，“禅茶一味”的金字招牌在暮春细雨中显得格外清冷。
</p><p class="ql-block">“爸，这是本周第三张差评单了。”女儿小棠举着手机，屏幕荧光映着她新染的栗色卷发，“网红说咱们连珍珠奶茶都没有，还收二百八茶位费。”
</p><p class="ql-block">杜老板的手指停顿在算珠上。柜台后的老座钟当当敲响四下，惊起窗外露台竹影里两只画眉。他记得三十年前父亲教他认茶时，钟声总是混着紫砂壶的流水声。
</p><p class="ql-block">“龙井要虎跑泉水，铁观音得用红泥小壶。”杜老板端起青瓷盖碗，茶汤在掌心轻旋，“那些奶精糖浆，进了禅茶一味的门槛就是辱没祖宗。”
</p><p class="ql-block">“可网红的评分已经跌到3.8了！”小棠扯下印有“禅茶一味”金字的围裙摔在榆木桌上，震得茶宠金蟾晃了三晃，“王叔的粤菜馆加了分子料理包厢，月流水翻了三倍。对面咖啡馆搞猫咖主题……只有你还抱缺守残，难怪一年不如一年……”
</p><p class="ql-block">“别提那些劳什子，除非我闭了眼！”杜老板打断女儿的话，突然拔高的声音惊动柜台后的老猫，墨玉茶宠被尾巴扫落，在青石板上碎成三瓣。这是不详的预兆，杜老板心里拂过一丝阴云。
</p><p class="ql-block">争吵的结果是不欢而散。望着女儿的背影，杜老板百感交集。他想：真的是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但在原则问题上让步，我做不到……
</p><p class="ql-block">子夜雨声渐密，杜老板独坐在露台蘑菇伞下。老茶壶在红泥炉上咕嘟，水汽漫过母亲留下的青花茶具。二十多年了，那些嵌着金边的杯盏仍像妻子初嫁时一样明艳。怀旧，是杜老板这一代人撇不开的情怀。
</p><p class="ql-block">“杜老板好雅兴。”竹帘轻响，老茶客张教授擎着油纸伞踱进来，伞尖雨水在地面洇出墨梅，“听说令嫒想添些新式茶饮？”
</p><p class="ql-block">杜老板斟茶的手抖了抖，白毫银针的芽尖在琥珀色茶汤里沉浮。“张老也来当说客？”
</p><p class="ql-block">“非也。我只是来品你刚进的一杯新茶而已。老了，内心的孤独比人设的孤独更可怕。睡不着了，找你聊聊天，欢迎不？”
</p><p class="ql-block">“欢迎！欢迎！我们都是三十多年的老朋友了，你无论风雨，只要闲下来都会来泡上一壶茶。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水沸火初红。有失远迎，失敬失敬。”杜老板赶忙换了一泡茶，给张教授倒了一杯。
</p><p class="ql-block">张教授慢条斯理地端起青花瓷杯，嗟了一口：“好茶。正宗的龙井山山上的明前茶。”说着，从帆布包取出鎏金怀表，表盖内嵌着泛黄小照，“1948年我和你父亲在伦敦，他卖茶叶，我教国文，洋学生问我中国茶道真谛。我说……”张教授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轻叹了一声，又说：“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我们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p><p class="ql-block">“是呀。我想是自己老了，但崇洋媚外，引进咖啡、奶茶不洋不土，与茶道的核心背道而驰，我还是无法接受。守住茶道精神，义不容辞。”
</p><p class="ql-block">雨打芭蕉声里，怀表齿轮咔咔作响。杜老板望着张教授鎏金怀表里照片上两位青衫长袍的年轻人，其中一位就是他的父亲。睹物思人，他想起父亲临终时攥着他的手，枯瘦指节陷进他腕骨：“茶道即人道，……。”张教授的话“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我们该退出历史舞台了”也深深地刺痛了杜老板的心。
</p><p class="ql-block">“让古老的茶道与现代商业碰撞出火花，也许可以尝试一下。现在都向钱看，你跟钱没仇。你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搞好父女之间的关系才是王道，……如果我的话不中听，就当我没说。”张教授喝完最后一杯茶，站起身：“茶也喝了，话说到这份上，你品，你细品。走啰。”张教授撑着那把有些年头的油纸伞向外走去。孤独的背影，在偌大的茶楼显得更加孤独。
</p><p class="ql-block">杜老板深思着“搞好父女之间的关系才是王道”这句话，突然苍老了好几岁。
</p><p class="ql-block">杜老板父女两代人在传统文化传承中的挣扎与坚守，在茶楼这个微型社会的空间，展现快节奏时代与匠心精神的博弈。
</p><p class="ql-block">现实是残酷的。网红差评事件给茶楼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生意一跌再跌，除了老茶客，已是门前冷落鞍马稀，入不敷出的窘境，不得不转变一下经营理念。如果再这样下去，连茶楼的招牌都不保，谈何坚守茶道！
</p><p class="ql-block">然而，网红事件不断发酵，即使增加了短视频传播茶道美学，增设咖啡、奶茶等现代饮品，也维持不了几天的繁荣。最终导致杜老板转让了茶楼经营权。便宜了我这个愣头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