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乡南京美食《盐水鸭》

一切皆有可能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在老街的青石板上，我沿着熟悉的巷子往城南走去。路过那家挂着“盛源祥”招牌的老店时，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木门半开，雕花窗格里透出淡淡的卤香，门口红灯笼还在风里轻轻晃着。这间老铺子不知开了多少年，光是看着它，就让人想起小时候踮脚扒柜台看师傅切鸭子的日子。树影斑驳，行人三三两两，仿佛整个南京的清晨，都藏在这条街的烟火气里。

拐进市场，熟鸭的香气扑面而来。一排排金黄油亮的鸭子整齐地码在托盘上，皮色透亮，像是被阳光亲吻过一般。摊主利落地翻动鸭身，油珠微微渗出，在晨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我站在摊前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来半只，要腿。”这味道，是小时候放学路上最惦记的那一口，也是如今每次离家前，母亲总要塞进我行李箱的家乡味。

提着刚切好的卤鸭回家，塑料盒里的肉片整齐地码着，淡黄中泛着油光，每一片都透着入味的沉静。我忍不住揭开盖子闻了闻——八角、桂皮、花椒的香气层层叠叠，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卤香，那是南京人独有的调味智慧。这味道一出，连窗外的风都好像停了一瞬。切片薄厚适中，纹理清晰，光是看着，就让人想起冬日里一家人围坐，就着鸭肉喝上一碗热汤的光景。

我取出一只碗，盛上一勺热腾腾的卤汤，汤色深浓，表面浮着几颗圆润的汤圆，轻轻一搅，汤汁便裹着糯米的软糯在碗中流转。汤勺舀起一颗，咬开瞬间，内里的芝麻香混着卤汁的醇厚在舌尖化开。这搭配听着奇怪，可尝过一次就忘不掉——老南京人就爱这么吃，咸香与甜糯在口中交织，像极了这座城市的性格：温润，却不失筋骨。

另一碗汤则更家常些，金黄的汤底浮着几片鸭肉和翠绿的葱花，热气一缕缕往上冒，把整个厨房都染上了暖意。我夹起一块鸭肉蘸了点汤汁送入口中，肉质紧实却不柴，咸鲜中带着回甘，那是盐水鸭独有的味道——不靠重料压味，而是用时间与火候煨出本真。窗外天色渐亮，街角传来早点摊的吆喝声，而我这一碗鸭汤，已足以唤醒一整天的精气神。

饭桌上，鸭肉薄片码得整整齐齐，油光映着晨光，像是镀了一层琥珀。我夹起一片，还没送入口，邻桌的小孩已经眼巴巴地望了过来。母亲笑着说：“这可是咱们南京的‘鸭都’招牌。”的确，南京人爱吃鸭，一年能吃掉上亿只。可对我而言，重要的从来不是数量，而是那一口咬下时，皮肉分离的脆嫩，卤香回荡的熟悉，是无论走多远，都会在梦里浮现的味道。筷子再伸向汤碗时，我知道——这一顿，吃的不只是饭，是日子，是乡愁，是南京人骨子里的讲究与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