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如今提到写诗，可能很多人会嗤之以鼻。这是一个不再崇尚诗歌的年代！然而心中仍然记住了那么多让人感动的诗句：</p><p class="ql-block">“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没有任何夜晚能使我沉睡，没有任何黎明能使我醒来”“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只身打马过草原”“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春天，十个海子全部复活”……读这些诗句，内心总有一些莫名的东西在涌动。</p><p class="ql-block">这些诗句全都来自一个叫海子的诗人。</p><p class="ql-block">海子，当代著名诗人，原名查海生，生于1964年，卒于1989年，享年25岁。一个才华横溢的天才诗人，却在一个最好的风华年纪了却了自己的生命，让人扼腕，让人痛心，亦让人不解。</p><p class="ql-block">熟知海子，源于高中语文课本里他的一首明快的诗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p><p class="ql-block">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p><p class="ql-block">喂马，劈柴，周游世界</p><p class="ql-block">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p><p class="ql-block">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p><p class="ql-block">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p><p class="ql-block">告诉他们我的幸福</p><p class="ql-block">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p><p class="ql-block">我将告诉每一个人</p><p class="ql-block">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p><p class="ql-block">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p><p class="ql-block">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p><p class="ql-block">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p><p class="ql-block">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p><p class="ql-block">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p><p class="ql-block">读高中时，语文老师告诉我们，这是一首充满了希望的诗；参加工作自己教书时，我告诉我的学生们，这是一首明媚阳光，积极向上的诗；再后来再读这首诗的时候，我忽然明白，这是一首与此生希望无关的诗，这是一首了结此生希望的诗——我决定此生不再读《春暖花开》。</p><p class="ql-block">一首《春暖花开》让人以为诗人内心充满阳光，对未来有着坚定的希望，孰不料就在写完这首诗歌的两个月后，诗人海子竟卧轨自杀！</p><p class="ql-block">我无法想像更无法理解，海子为什么在自杀前要在世人面前展示他内心阳光的一面？也许是我们对诗歌的误解？这里的“明天”难道竟是“来世”？此生已不再抱有希望，此生已然觉得生命了无意义，让来世迎接阳光，让来世充满希望。</p><p class="ql-block">我没法走进海子真正的内心世界，我只知道他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当中最有名的诗人之一。当时诗歌界有“北大三剑客”，也就是北大三位诗人：海子、西川、骆一禾。他们撑起了诗歌界的半边天。那时的诗歌界，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那时的我也正青春年少，喜欢读北岛、舒婷、顾城的朦胧诗，也喜欢读飘逸、热烈的海子的诗。读海子的诗总能给人飞蛾扑火般的激情。尽管他的诗中又隐隐约约透着一种深远悲凉，如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吞噬他的所有热情。但我喜欢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只是我未曾料到这种深远悲凉竟最后压垮了海子生命的全部。而那时总以为诗人的热烈与激情终能压制住其内心的灰暗与忧伤。而诗歌也只有在这样绝然相反的情感交锋中才能给人热血的体验。只是我错了！未曾料到，当海子诗歌中掺杂进悲凉的成份时，也许是海子逃离今世的开始。</p><p class="ql-block">一个人，要有多大的忧伤与痛苦才能有遗弃世界的念头！</p><p class="ql-block">我知道海子活得并不容易。他的童年是贫穷而荒凉的。在他的《村庄》里有这样的感慨“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表达了海子内心的孤独和荒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海子十几岁参加工作，他工作后第一个月拿到90元钱工资，就寄回家60元，又花500块前帮家里买了一台黑白电视，而他自己则生活得非常穷困。但我想，贫穷不是生活的全部，人只要有毅力只要能坚持只要有希望，贫穷并不可怕。我不相信贫穷能压垮掉一个在诗歌中能如此激情如此阳光的人。</p><p class="ql-block">我也知道海子的灵魂是敏感而脆弱的。与海子在诗歌上的成就恰恰相反，他先后经历多次情感挫折。海子有一个爱得刻骨铭心的女孩，他的许多诗里，都有这个女孩的影子，“她走来，断断续续走来，洁净的脚，沾满清凉的露水”。听说海子自杀前曾见过这个让她魂牵梦萦的女孩，然而他最后一次见到女孩时，对方已婚，对他很冷淡，也许这对海子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和伤害。“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难不成就是说海子的爱情世界已成了孤独？“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难不成就是说海子的世界里只有悲凉？有人说诗人是人间最醉心于幻觉的，然而爱情就是最具人间面目的幻觉，这幻觉如花朵般开在诗人手中，由娇艳到凋零。</p><p class="ql-block">人世间，确有许多人为情所累，也确有许多人为情所困，但为什么会有人为情而去呢？说实话，我无法相信，一个靠情感创作诗歌的人的灵魂会如此敏感而脆弱。也许作为旁观者，我们无法理解海子心灵的伤口到底有多深。我只能更无端地猜想，“我有一所房子”是否意味着这就是海子最后祈盼的“坟墓”？</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海子短短的一生中到底经历了多少矛盾与痛苦，更无法理解他内心的痛苦到底有多深，我只能猜测，能让一个人不惜选择死亡的肯定不是一般的痛苦，这痛苦也许已久久地萦绕在海子的心头。最后，身陷痛苦的他，选择了放下怨怼，放下一切，原谅所有人：从明天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p><p class="ql-block">海子最后的遗言只有一句话：我是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教师，我叫查海生，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p><p class="ql-block">今天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诗人们写诗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是为获得现世的超脱，还是灵魂的飞升？是要活在当下还是逃离俗世？</p><p class="ql-block">30年过去了，每年此时依然是春暖花开，但那个以梦为马的诗人海子，却再也看不到。</p><p class="ql-block">想起张国荣的歌：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p><p class="ql-block">一首《春暖花开》骗得我一直以为人只要心存希望，明天就会幸福。孰不知明天即为来世！我只祈祷来世的海子能有一个灿烂的前程，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能在尘世获得幸福！</p><p class="ql-block">但从此，我不愿再读《春暖花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