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年龄越大,越容易回忆过去;年龄越大,越是眼前的事记不住,过去的事忘不了。已过知天命的我,按理说年龄算得上“不大不小”,但也到了“忆往昔”的时候了。实际上,这些儿时的记忆时常萦绕在脑海中,只不过这次集中了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37, 35, 8);">一、关于吃</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妈饿”</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我的老家,“饿”不发“è”音,而发“nè”音。小时候,饭还是能吃饱的,但远远谈不上吃好。大多时候喝的是稀饭,不禁饿,几泡尿下去就又饿了。上学坐半天,加之课间活动、打打闹闹,等到放学前早已是饥肠辘辘了。上学如此,周末和寒暑假等假期劳动半天,其饥饿程度更甚。因此,每每一进院门,就会朝妈妈喊出两个字——“妈饿”,就像是见到妈妈的问候语,简单明了,直抒胸臆,连中间的停顿和“我”都省略了。而妈妈的回答也始终是“饿,就把我吃了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候,家里是没有零食的(除了有时有但不爱吃的白薯干、渣窝外),也是买不起、买不到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香油</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现在炒菜熬菜,出锅前都要倒一点香油调味增味。请注意,我用的词是“倒”,而在我小时候,香油和这个词是不沾边的。做菜出锅前,用一根筷子在香油瓶中蘸一下,再放到菜中搅一搅,就算是放香油了。那时候,一瓶香油这么“省吃俭用”,能用三五年,当然,也就不考虑什么“保质期”了。香油也不是用钱买的,而是拿自家的芝麻换的。所以,那时来村里卖香油的,也是这么叫卖的——“换香油,换香油喽……”(豆腐、豆片也是拿自家的大豆来换。那时候,只要自家有但又不便自己加工的,多用易货交易方式。换字用习惯了,有些东西即使用钱来买,也用“换”这个动词,比如,我们那里是不种水稻、小麦的,但买米面却称为换面、换挂面、换大米。但有一点例外,在冀东北和东北地区,买豆腐的传统叫法是“拣豆腐”,这与这些地区的豆腐按块售卖,以及“买豆腐拣边”的说法有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上高一时,同班同学杨睿的家是上射雁庄乡(2020年撤乡设镇,更名为“上射雁庄镇”)高各庄村的,他家经营着榨香油的小作坊。春节前,父亲交给我些芝麻,在“回家周”的路上,和杨睿同学一起去了他家换香油,他父母还请我吃了一顿饭。这么多年来,每逢同学聚会遇到杨睿同学,还必谈起这件事,感谢一番,感慨一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渣窝</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百度”一下“渣窝”,告诉你的是“豆渣窝头”——豆渣窝头是以制作豆浆过滤产生的豆渣为核心原料,配以玉米粉、面粉等制成的传统食品。其制作流程包含混合主料、发酵面团、捏塑造型(中空圆锥状)、蒸制熟化等步骤,部分配方会添加白糖或牛奶调味,并通过二次发酵提升口感松软度,兼具粗粮细作的健康属性和豆渣再利用的环保理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时候吃的渣窝,除了上述说的“核心原料”——豆腐渣(豆渣)外,就再无其他了。春节前,家里会做一刀豆腐,一“刀”,是指一豆腐箱(如下图)。做一刀豆腐需5~10斤豆子(豆腐的薄厚与用豆子多少相关,与起豆皮多少亦相关),一般情况下,每家每户一年只做这一次豆腐,平时来客(在老家读作【qiě】,与客人同义)时就用自家的大豆拣几块来吃。豆腐做好后,一半切成1.5~2厘米见方的豆腐块,放露天一夜,就成冻豆腐了;一半低温存放,叫做活豆腐,用来煎着吃、拌着吃或熬着吃。</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豆磨制后,加水搅拌过滤,滤掉的就是豆腐渣,滤过的煮沸后就是豆浆,豆浆点上卤水(或石膏),就是豆腐脑,豆腐盛入模具,放上压板并用重物压上,滤出水分成型后,豆腐就做好了。做豆腐是门手艺活,特别是点卤水和起豆皮。当年,父亲在这方面是比较专业的;现在,年近八旬的大嫂仍然是村里做豆腐的好手。</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起豆皮</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豆腐渣的养分不多,一般作为猪饲料。但我小时候缺吃少穿,不会这么“浪费”的,把豆腐渣做成馒头状,放在盖帘上,置于房顶,到了开春水分就蒸发掉了。现在的记忆中,不是渣窝好吃不好吃,而是一咬满嘴的渣渣,以及那溅一脸半身的末子了。吃渣窝,不用水助咽,是很噎人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白薯</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时候,村里人的生活基本是自给自足的。地里种的主要是棒子(多数地区通称“玉米”,东北地区称“苞米”)、谷子、白薯(多数地区通称“地瓜”)、大豆等,因为白薯产量高,对土地的要求也不高,所以种植面积相对较大。白薯主要是白瓤的,也有红瓤的(其实应该叫红薯,但我们那里都统称为“白薯”,只是用瓤的颜色来区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秋天,白薯收到家里后(在生产队时应该是“分到”),一些切成片,晾成白薯片;一些制成粉坨子,这是粉条的原材料;一些放进地窖中或井中(专门用来为白薯、青菜等保鲜的无水的井),冬季保鲜,随蒸随取。那时没有电器,更没有冰箱冰柜,冷藏除了上述两个方法外,还有“土埋保鲜法”,即在菜地里挖个坑,将白薯、萝卜等放入后埋起来,随吃随挖。我的家乡在冀东北长城沿线,冬季虽冷但最低气温很少会到-20℃,若在东北极寒的严冬,这种保鲜方式就不灵了。冷冻的保鲜法则只有一种,即冬季的室外就是天然的大冰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粉坨子和粉条。</span>将白薯打碎,过滤沉淀,再用四方的网兜挂起来,待滤干水分就成粉坨子了。一般入冬后漏粉,把粉坨子打碎成粉面子(淀粉),和面、烧水,待水烧开后就用底部带圆眼儿或长条眼儿的瓢盛满和好的淀粉漏粉。漏粉时,要一只手端着瓢,另一只手在瓢沿上不停地敲,淀粉就漏进沸水中,煮好后用木棍挑出来,过凉水,一圈圈缠好,一排排挂在室外,晾干,收好,粉条就可以随用随吃了。带圆眼儿的瓢漏出的是细粉,带长条眼的漏出的是宽粉,细粉一般熬菜时放些,宽粉一般炖肉时放些。漏粉是技术活,更是力气活,而且不是一般的力气活,因此,只有壮劳力才吃得消。在农村,漏粉、起粪、打坯等都是最累的活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现在市面上有红(白)薯粉条、土豆粉条,由于从小吃惯了的缘故,我更喜欢吃红(白)薯粉条。粉条也不在市面上买,每次回家,嫂子姐姐们都会将自制的粉条拿些让我带回来。老家的粉条不仅货真味正,还能吃出家乡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蒸白薯和烀白薯片。</span>粉条从小吃到现在,没吃够。但有两样白薯主食,自长大后就再也不想吃了。一样是蒸白薯(街上卖的烤红薯味道不同,偶尔还是吃的),一样是烀白薯片(将白薯片烀熟加点糖精)。其实这两样如果和其他主食搭配着吃,再加上几样小菜、大菜,白薯也许是美味(那时,各家各户冬季常备的唯一的“小菜”就是咸菜瓜子了,也就是用萝卜腌制的咸菜。但白薯就咸菜,是不对路的)。而我们那时无论是蒸白薯还是烀白薯片,一餐就是这个,没有其他主食,也很少有菜。那时的我们玩起来会忘了时间的,到饭点了,等家长叫了才回家。每当妈妈叫我回家吃饭,我一般会问是什么饭,当妈妈回答“蒸白薯”或“烀白薯片”时,不仅不想回家吃,有时一听这两个词就会反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白薯干和圪斗子。</span>蒸白薯,新鲜的吃不完,可以切成长条块,晾干,就成白薯干了。白薯干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加热后吃(即熥【tēng】着吃)。这在当时,是我们难得的“零食”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薯干除了烀着吃外,还可以磨成粉,有馅的话就蒸白薯面饺子,没馅的话就做圪斗子吃。圪斗子,以前只知道是这个音这么叫,今天要写一写,才叫起真来。“百度”了一下,才知道,不同的地方吃法相同,但叫法各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以下是“百度”结果:圪斗子是河北、山西等地流行的一种传统面食,因形似蝌蚪得名,其叫法在晋冀蒙辽等多地存在方言差异,山西称“抿尖儿”(晋中地区称“抿圪斗”),河北唐山称“圪斗子”“圪斗儿”,辽宁部分地区和河北井陉地区则与“抿蝌蚪”通用。其制作以荞麦面、白薯面、玉米面等杂粮为主料,需掺入榆树皮面增加黏性,通过特制工具“圪斗子床”将面团搓压成型,形成2~3厘米长的短圆条状面食。传统食用方式包含凉拌、热汤汆煮及炒制等,常配野菜卤或家菜卤。作为特定历史时期的主食改良产物,20世纪90年代后经农家院改良发展为旅游特色美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家乡,的确是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发展大理石长城旅游的,先是嫂子后是侄媳妇经营农家饭,不知道他们的食谱里有没有圪斗子。下次回去,一定问问,如有,做一碗尝尝,看味道和儿时有何不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圪斗子床和白薯面圪斗子</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上图源自网络。我们小时候吃的白薯面圪斗子可没有这么多菜码,卤也仅有一种。也就是说,我们那时吃的真的是以圪斗子为主,这也是我当时不怎么爱吃圪斗子的原因。而现在吃的圪斗子,就像河北沧州、山东聊城等地的美食——“十香面”(也有称“什香面”)一样,“主角”实际上成了“配角”,因为菜码多至十几种(最多可达十八种,远不止“十香”),卤也有两三种,这个放点,那个放点,圪斗子或面反倒是放一点就够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棒末子粥</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说起小时候的吃食,就必须得提棒末子粥了。棒子有黄棒子和白棒子,黄棒子产量高,现在基本不食用,而是用来酿酒、榨油或喂牲口,白棒子产量低,多食用。棒末子粥不同于东北的大碴子粥,也不同于渣粥、面粥,它是将棒子打碎,渣和面混在一起做成的粥。棒末子粥熬得好,香味扑鼻,让人垂涎欲滴,喝了一碗,还想再来一碗。每次回老家,当嫂子问我想吃点啥时,我都会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棒末子粥”。在我的认知里,嫂子熬的棒末子粥是最好吃的,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味。而我熬的棒末子粥,也得到了“小众”认可。这些年来,我和岳父母家主动和嫂子姐姐们要的东西,除了棒末子,也基本上没啥了。每次到岳父母家或他们到我家来,都让我给他们熬棒末子粥喝。其实,熬出一锅香喷喷的棒末子粥并不难。首先,要冷水下锅,棒末子以搅匀后能捞出些许颗粒为宜。开始大火(隔一两分钟搅拌一下,以防粘锅),待开锅后马上换成小火(以防沸腾冒出锅),这时放入少许碱面,三五分钟后关火,让粥“矜”一会儿(五至十分钟),再熬上几分钟,棒末子粥就熬好了。这里要注意两点,一是在熬粥的过程中,要多次搅拌,使其不粘锅;二是粥稠了,就加水,粥稀了,就加些小米,小米易烂,最终和棒末子同时熟,且香味有增无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因此,要说我从小到大不变的挚爱,除了家乡的白薯粉条,莫过于棒末子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37, 35, 8);">二、关于穿</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衣服</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时候,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很少能有新衣服穿,男孩穿哥哥穿小的衣服,女孩穿姐姐的(捡剩儿)。而我的哥哥大我太多,姐姐大我三岁和六岁,所以我一般都是穿姐姐的衣服。有的上衣绣着小花,我穿着去上学,经常被同学取笑。留下来的中考前的照片,胸前衣服上绣的花依稀可见,成为我穿姐姐衣服的“铁证”。衣服这样“接力”下来,大多很旧很破了,补丁也就很常见了,有时甚至补丁摞补丁。冬天的棉袄棉裤,由于淘气加上补的不及时,时常双肘双膝盖处都漏出棉花,活脱脱一个小叫花子。那时候,除了单衣就是棉衣,很少能穿上秋衣秋裤、毛衣毛裤,所以一到春天,脱了棉衣就是单衣,一到深秋初冬,换了单衣就穿上了棉衣,中间没有过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虱子和虮子</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的农村人,讲卫生的不多,一是没养成讲卫生的习惯;二是没有讲卫生的条件。一个冬春一个夏秋,就那么一两件衣服,几乎没有换洗的,加之一年三季没有洗澡的条件(夏天是可以到村中河里去洗澡的),身上是脏兮兮的,衣服是脏兮兮的,被子也是脏兮兮的,这就为虱子和虮子的繁殖提供了有利条件(其实先生虮子还是先生虱子,等同于先生蛋还是先生鸡的古老话题。但虱子会爬,一个人生了虱子招到另一个人身上,就很好解释了),生虱子就痒,痒了,就捉虱子,两个大拇指一挤,留下点点鲜血。顺着衣服线缝,串串白色的虮子,也一个个挤破,那声音还有点“清脆悦耳”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现在,四十岁以下的人,已经没有几个知道虱子和虮子长什么样了,对于我们这个年纪以上的人来说,也成历史和回忆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褥子和内衣</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的农村,都是土炕,土炕上铺着用芦苇编成的炕席。晚上睡觉是大多是没有褥子的,被子直接铺在炕席上。一是没条件置办;二是节省地方,一家人挤在一起睡,冬天压的被子大衣可以两人共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怕大家笑话,青春期前,不管是姐姐还是我都没穿过内裤内衣,睡觉都是光溜溜地直接钻进被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读初中后,家里的条件才好了些,才有了褥子,加之年龄越来越大了,知道害羞了,才穿上了内衣,对于男孩来说,也仅仅是一条内裤而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37, 35, 8);">三、关于住</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房子少,人口多。我们那个小院,前后两座瓦房,各三间半(中间一间是厨房,东屋一间,西屋一间半。我家和三叔一家住前房,三叔一家住东屋,我家住西屋。一座小房子里住着三叔一家四口和我们一大家子人(大哥大嫂分家另过住到了下院平房),后房住着爷爷奶奶和二叔一大家子(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二叔在这个院的北面(隔一个院)盖了新房)。三哥结婚后,家中有奶奶、父母、两个姐姐和我(二哥在外工作),八口人。后来,前房都给了三叔,三哥三嫂亦分家住到了下院平房,和大哥大嫂住“对门屋”。再后来(1986年),小院全给了三叔,父亲在村子南头——南岭盖了新房。三叔也将小院的房子全拆了,扩建成了一座四破五间的新房,小院子变成了大院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时候,我们那个小院挤挤插插,整个西旮旯也是如此。从父亲那辈算起,没出“五服”的弟兄们都聚居在一起。村里人都管这一片叫“西旮旯”,因为它在西面的小关山脚下,地方又十分狭小。小时候,不大的地方里,住着十三四户人家,除了一户秦姓,一户史姓入赘的何姓外,都是史姓了,且都是一脉,有没出五服的,也有出了五服的。新中国成立后的和平年代,又没有计划生育政策(即使是刚有计划生育时期,超生也是常有的,我就是其中之一),一家五六个,甚至七个(或更多)都很正常,少的也有两三个。大致算了算,一个西旮旯,居然住着一百来口人!就拿爷爷的孙辈们来说吧,从比我大一岁到大六七岁的亲姐姐和亲叔伯哥姐,以及我的亲侄子侄女,就有八人,以至于长辈们说我们这些孩子“像梯子蹬儿似的”。如果算上所有的堂哥堂姐等等,就有三四十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现在的西旮旯,大部分的房子翻新了,有的还是二层小楼。有的已经闲置多年,破败不堪,更有的迁至村子南面居住了。西旮旯由几十年前的热热闹闹,变成如今的“门前冷落鞍马稀”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37, 35, 8);">四、关于玩</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儿时,除了劳动,就是玩了,或者说玩的时间远多于劳动。那时候孩子多,每个年龄段都不缺玩伴。唯一缺少的就是玩具,没地方买更没钱买。怎么办?办法总比困难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首先是无需玩具的,如撞拐,一手抓起另一条裤腿,两人或多人一起单脚蹦,互顶膝盖,谁的手撒开了裤腿或倒地了就算输了。撞拐既省了玩具,又锻炼了身体,冬天还御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次是就地取材的,如五福棋、歘大板儿。五福棋是拿木棍在地上,或拿土坷垃在大石头横三竖三一划,再四周圈上,“5 × 5”格棋盘就画好了。“棋子”就地取材,一方用小石块,另一方就用短木棍,区分开就行。玩法是通过布子、提子、走子三个阶段进行对抗。布子阶段,双方交替在棋盘空点放置己方棋子,形成特定阵型(如小斗、三斜、四斜、五虎、通天)可提掉对方1-5枚棋子。 当一方无法再提子或组成有效阵型时,对方获胜,游戏结束。歘大板儿(嘎啦哈)是用沙包和四个猪或羊骨节一起扔接、翻动着玩。沙包也可以是布包,或玻璃球、小皮球,也有的就用大板儿歘大板儿。大板儿是取自猎羊后腿关节处的髌骨,也叫“拐”。大板儿有四个不规则的面,背面略鼓起的叫“背儿”,与之相对的面叫“坑儿”,侧面像耳朵形状的一面叫“轮儿”,另一面叫“针儿”。主要的玩法是“抓四样”,即先把沙包高高抛起,再用抛起的那只手迅速抓起嘎拉哈翻动,然后再接住落下的沙包,当四面依次翻动成功后再全部抓起,抛起沙包次数最少的获胜。歘大板儿一般是女孩们玩的游戏,有时我们男孩也一起玩。</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三是稍花点钱或费点事的,如扑克牌,一副扑克牌不玩烂,是不会丢弃的。扑克牌的玩法有简单的“丁钩钓鱼”,有稍复杂点的打百分、打娘娘(跑得快)、五十K、升级等。如弹弓子,木头和石子好找,难的是找一段胶皮管儿。如洋火枪,用粗铁丝弯成手枪状(含扳机和撞针),枪管处串上废自行车链条,挂上弹性条(自行车里胎裁剪即可),压上洋火(火柴)头,扣动扳机,一声脆响,就像真的用手枪射击一样,让男孩子们过足了当兵打枪的瘾。再如核子车,把一个核桃上下各打一个孔,用掏耳勺把核桃内掏空,侧面再打一个孔,取一细木棍,一头固定上十字木条,取一根线,一头缠在细木枝上并放入核桃内,从侧孔取出,线另一头拴上小木棍,核子车就制成了。用手一拉再一松,核子车内的木棍和十字木条就快速转动起来,还发出悦耳的声音,线拉得时快时慢,声音也就抑扬顿挫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外,儿时玩的游戏还有丢手绢、老鹰捉小鸡、挤旮旯、打沙包、跳绳、踢毽子(沙包)、跳格子、打冰出溜、打冰猴等等。跟现在的孩子们比,我们的儿时生活是不是也同样丰富多彩?而且就“玩具”而言,就集体玩耍而言,我们的儿时是不是更胜一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37, 35, 8);">五、关于学</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儿时记忆相对较少的就是学习了,因为那时没有课外作业,没有各种补习班,老师、家长和学生本人都不太关注学习成绩。那时候,压根儿就没听说过“内卷”这个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第一次去村里的小学是三哥去生产队出工前送我去的,背的书包是大姐用花花绿绿的布头缝制而成的。而有的同学的书包就简陋多了,甚至有的用一块旧毛巾对折一缝,再钉上个背带就是“书包”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第一次考试得了零分,原因是一看都会,既然会就不用写了,结果一个字也没写。拿到卷子后,老师念了成绩,还专门针对我讲了什么是“考试”。课后,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零分试卷撕得粉碎,也从此和零分说再见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儿时家中困难,没钱买笔和本,母亲就让我拿鸡蛋到村里的供销社代销点去换。母亲盯着下蛋的鸡,从鸡屁股里抠下还带着温度的鸡蛋递到我手里时的神情,至今仍时常浮现在眼前。记得那时一个鸡蛋换一个中报本(7分钱一个)。每学期开学初,为了能省点直接买本的钱,就去村里的代销点买些纸,自己用剪刀把四开的裁成八开的,再裁成十六开或三十二开的,再用锥子扎孔,用线固定,不仅要结实,而且要美观,每条线都要横平竖直。至于铅笔,要一直用到只剩两三厘米,实在握不了,捏不住了,就插到大小合适的笔帽里继续用,直到“物尽其用”。现在,看着儿子一堆一堆的笔,上几辈子学都用不完的笔躺在抽屉里,但还是不停地买买买,就想跟他“忆苦思甜”,教育一番,没想到儿子的一句话就让我无言以对了——“不买,不消费,如何促进经济增长?”看来,没教育出一个勤俭持家的儿子,说不定将来在经济学上还能有所建树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那时的老师,大部分是代课老师,记得有杨振奎的二女儿杨淑艳,俞振江的女儿俞海青等。我们的代课老师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没有闹出笑话来。村里一陈姓叔叔有一绰号——伟大领神。他当过二哥三哥的代课老师,文革期间吧,他带学生读“伟大领袖ⅩXX”时,把“袖”念成了“神”。“伟大领神”这个绰号就这样叫开了。因为是代课老师,联产承包后都有地(即使是正式老师,家里其他人也都是农业户口,也有地),春种秋收时,老师们回家忙地里的活,我们放假也帮家里干农活。我们管这叫“农忙假”。城里的老师从来不需要农忙假,在农村,现在很多也不需要了,但不管是城里的还是农村的学生却应该放一放这样的假(如春假、秋假),去接一接“地”气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读一年级时,我们和二年级一起上课(年级混合班)。老师给一个年级上课前,就让另一年级的学生做作业或预习新课程。二年级时,我因病休了一年学。因为村里的小学只到三年级,到了四年级,我们就到三里外的邻村大庄小学去读书了。等到了小学毕业,由于差6分没考上迁安一中(初中部),又不想在大庄村读初中,就壮着胆子和本村三个同学一起去了商庄子乡初级中学,直接找唐继贵校长毛遂自荐,结果还真被接收了。我们在这里夏秋走读(单程十里路,开始是中午带饭,后来在食堂吃)、冬春住校,一晃就是三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步入青年的我,进了县城;步入成年的我,进了省城、京城,又回到了省城,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但我依然每年都要回农村老家,也经常在梦里回到老家,回到童年。因为那里有我的家人,老家是我的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的童年,虽然物质上是匮乏的,但精神上却是富足的;虽然父母为我们的衣食住行愁白了头,但我们的童年却是无忧无虑、简单快乐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忆童年,就是要时常提醒自己,只有不忘来时路,才能走稳脚下的路,走好将来的路。</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注:文中风景图片均拍摄于我的家乡</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