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近秋色

独行蜗牛

边走边思：

人 近 秋 色

王学祥

这次旅行团多是一群六十左右、七十以下的大爷大妈，一共五十多人，乘一辆大巴作粤湘赣三省游，时间三天，齐赴一场秋的邀约。

中秋过后，南方还似夏的火热，我们穿短衣短裤依然汗流夹背，感受不到一丝丝秋的凉意，好似秋只是一个季节的代名词，让我们不要忘了还有四季。但随着旅游大巴的一路北行，窗外的景色一点点变化多了起来，山依然青翠但叶不论是树叶还是草叶，甚至是竹叶都隐隐带上火红的颜色，也就是说叶不再青翠嫩绿，而是色泽深沉暗黄，一草一木都打上了季节的烙印，秋不再是意念上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展现在我们眼前。

这次秋游是登梯田、赏杏黄。让秋意、秋凉、秋获成为我们这次出行的收获。多久没有走进田野、走进山林、走入庄稼地，秋留在脑海、留在课本、留在天气预报里，南方没有真正的秋季，秋风秋雨不是作家笔下的创意，就是电视电影中的印记。或者说秋是一年四季中的一个节气，南方人搞不懂秋和冬有什么差异。在南方春冬一体，时间好像只是短短的一瞬，只留下一个寒凉的记忆，其他的都是火热的夏季。这次秋游我又再次走进秋季。

走向田野，人进秋色，稻田一片金黄，禾草枯黄，稻杆根根挺直，稻穗饱满粒粒金黄，在枯叶间低垂着头，是歉虚？是礼敬？向农人的礼敬。向季节的奉献。一束束一簇簇，层层叠叠厚厚的稻粒在枯叶间，若隐若现堆出一片厚厚的粮山，展现了秋的富裕。秋是收获的季节，秋是成熟的季节。稻从播种、春插、分孽到成熟，走过一个生命的轮回。入秋子实结实回归生命的本原，等待下一个生命的周期。这就是自然的魅力，一年虽短暂但枯荣自转環，规则自然的规则、自然的法门，生生不息四季交替，人与动物依据规则掌握规则适时而存。

走向山野，人进秋色百草渐枯，残存淡淡的绿意，脚踩在枯草上还是那么的柔软，但却见不到草汁飞溅，闻不到草香盈鼻，唯一剩下的便是干燥和干燥后产生的暖意。枯草也许是季节给大地添的一件冬衣，让地气不要外泄。树叶渐黄，有些簌簌而落，但大多青中见黄，秋已写在叶上，叶黄未黄，叶落未落，叶染秋色，就连常青乔木也是春意青意渐老，秋色渐劲。一些落叶乔木比如枫红杏黄，各在秋色秋风的薰染下各具其趣。它们要在这秋之尽冬未到之时，用蓄了一夏的能量还有未散尽的热量，让自己在群山之中与春花作一次比艳，不让春花专美于前，让秋失了颜色，那怕艳丽过后便齐齐寂灭。

人进秋色，山已老水更清，好似这个世界一下子沉静起来，鸟不呜虫不叫，就剩风在呼呼的吹，让树上的叶多纠结，到底何时会被一阵无情的风卷走。天地好像一时静气，静气、稳重是一个人成熟的标志。此时天地自然好像走入暮年的老人，雍容静气厚实而无华，我们一行甲子老人撞入秋的怀里，来一场秋与秋的对话，或者说是秋对秋的欣赏，在我眼里你是秋形，在你眼里我是否已是秋影。人近秋色，秋真的来了。

　　人近秋色，旅游团一群老娘们，擦脂抹粉花枝召展，犹如一群寻芳的蝶，唧唧喳喳群涌打卡，争相拍照活力满满，脂粉再厚难掩青春的流逝，皮肤的松驰，皱纹的延展。本已是甲子老人或接近甲子的老妇，衰老是必然的，要不是现代护肤、染发、美容产品的神效，一群本已是霜发覆头、满脸皱纹、苍然老态的老妇人年青十几、二十岁，青春靓丽活力满满，每到一处游览地都是扎堆摆出各种姿态打卡留念。我恶趣味地幻觉一群满头霜发皱纹堆叠的老太，惺惺作态妖娆起舞，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好在现代医学发达，为延缓衰老她们可以花重金，在医院的手术床上来一次刀耕火种、拉皮减脂，让青春得到暂时的延续。再次羊胎素、高级进口护肤品层层递进，让肤为凝脂青春常驻不是梦，虽近秋色但拽住青春的尾巴，让青春的丽色多留一小会，满足满怀的虚荣遮掩内心面对秋寒的慌乱和恐惧。

人近秋色，就好像满山半残的秋叶，半青半黄半华半枯，青色仍在黄叶隐现，青春仅剩一个尾巴，抓住这个尾巴是所有人共同的心愿，让青春放飞一会儿，让灵魂与青春共舞一次。我们这些不服老不愿老的老人，放开心扉在广场起舞、在山水间留涟，让华服与脚步共舞，让手机相机记录，加上科技的修图软件相助，将自己的美照美颜一番，暗斑、皱纹、干涩的皮肤瞬时不见，嘿，美女一枚，风韵不输少妇，自看，养眼。内心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发朋友圈收获朋友、粉丝的一众点赞，悦己又悦人，在这秋天风景独看。旅游成了我们一大心愿，饱览壮美的山河，我在山河中行走、起舞、翩跹，留下美照供秋寒之时回看取嗳。再一看持手机的那双手光泽不再，皮肤松驰、干枯还隐有暗斑，擦再多的润肤剂、防晒膏也遮掩不住老之将至的容颜，毕竟进入秋季这是秋色弥漫的秋天。

人近秋色，秋色浸染难免有念秋、思秋、悲秋之感概。是人自然而然的一种情绪情感。秋既给我们以恩赐，也给我们深深的感悟。人与自然同老人也入秋季，这是避无可避的自然规律，生死轮回人之大道，春夏秋冬，叶不常绿，生老病死，人不长生。这是所有人都躲避不了的，更遑论秋季，秋季只是一个过程。青春是一种美丽，让拥有者充满自信和从容，但青春难续何况已入秋季，与其依靠强大的新科技、新医术刀耕火种，让自己拥有短暂的美丽。不如多修内心让自己变得随性、智性、理性，那不也是一种美。让家人朋友与你相处合谐、随意、轻松、快乐，展现给大家的是端庄、整洁、稳重、大气、睿智、慈爱，这不也是一种美。让后辈尊敬、朋友亲近，虽老依然不失魅力，我想总比空花心力、精力、财力而死拽青春的尾巴不可得要有意义得多。

人近秋色，芳华似梦难换留。好比漫山红叶转眼即过簌簌而落。莫如做一棵老柿，纵然虬枝百结，当芳华落尽时，还有红彤彤的柿子挂在光秃秃的枝头，就算寒风料峭，那份甜蜜、暖色也能温暖一个秋。

2025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