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976年学咸初中毕业了,升学、当兵、招工等,都还是继续执行文革时期那一套,学咸的读书梦再一次被无情的现实打破。</p><p class="ql-block">父亲已经在腊月间病逝了,由于没有收到高中录取通知书,学咸整天郁郁寡欢,躺在床上茶饭不思。初中的他头上生了铜钱癣,头上的头发脱落严重,有一个姓黄的女同学经常都叫他“癞子花”,母亲为了治好他头上的铜钱癣,想尽了各种办法,到处寻医问药打听偏方,只要有人说治得好,她都想方设法去弄到药,她是害怕学咸头上长不了头发,真的成了癞子头,估计以后找对象都困难。</p><p class="ql-block">就这样在床上睡了几天,学咸心情有些好转开始起来走动,在家里为妈和哥哥们做点饭,有一次,母亲回来告诉他,大队在筹办一个草袋加工企业,生产队长问他要不要去上班?母亲说,生产队长和她讲,这么大的孩子读啥书嘛,放到屋里头耍起,不如到大队草袋加工厂当学徒,一天还能挣几分工分。大哥和二哥商量,大家都来劝他,学咸自己觉得命运既然无法改变,不如就顺从命运的安排,当一个农民伯伯算了,就答应去试试。</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他就跟着在大队当副业大队长的明富大哥到了大队部,说是草袋加工,其实就是一个小作坊,一间大屋安几台草袋编织机,厂临时负责人叫安师傅(其实他不姓安,因他的名字祖安后面一个字是安字,大家都这么叫他),厂子在326国道边,原来是二队的打铁房一个仓库,来这里的的人,都是各生产队派来的,有4个男的6个女的,基本上是按每个生产队两个名额定的。安师傅负责技术培训,二队的刘三(女的)当出纳,培训了两天,然后就开始实行计件工分制,每天每人打一个草帘记多少分,缝一个草口袋记多少分,每天收工后都会在工分本上记录。后来,由于场地有限,草袋加工厂又及搬到了位于三队的大队合作医疗站旁边一幢空房子里。因为加工草口袋的稻草要高杆水稻才行,所以大队安排每两人为一组,时隔两天到沙坝、唐家营、莲花、平凯等处去收一次,打草袋需要草绳做经绳,也是派人下乡去收,那个时候,打击投机倒把、割资本主义尾巴,搓草绳卖也是冒着风险的,除非把收入的钱交生产队,否则都有被揪斗的危险。我们就只好悄悄找搓绳子好的家庭,让他们利用晚上或在家闲着的人,专门为我们搓,我们定期早晚上门取货。绳子的粗细是否均匀、是否光滑无疙瘩等都是收货时检查的必需项目。有一次因为收的草绳子粗了,还被返回找卖主退货,当然所发生的费用只能自己承担了。这十多个人中,大家相处还可以,有事都是互相帮忙。除安师傅和曾师傅是结了婚,大家都是年轻人,一天笑哈哈的,曾师傅还会点木工,所以机器坏了,修理的事情就只能由他全部负责。不知是由于稻草灰尘重,还是因为心情郁闷等原因,不久导致学咸身体发生了疾病,我的脸上身上黄得像黄栀子染过一样,饭也不想吃,一天精神萎靡不振,坐起就直打瞌睡,母亲见他的样子,带到太平村合作医疗,找胡德寿老中医看病,胡医生拿了脉,查看了他的舌头和身上,对母亲说,娃儿是患了急性黄疸,需要马上吃药,再拖不得行了,否则是要丢命的。当时母亲由于没带好多钱,就只让胡医生开了一副中药,回到家里,母亲也不上工了,就在家里煎药,晚饭后她还专门跑到堂哥家,让堂哥到厂里请假。吃了胡医生的药,学威开始想吃东西了,再去看病的时候,另外一个医生建议用金银花煎水喝,胡医生听了说,光喝那个金银花水也不行,给你们介绍一个老中医吧,是城里的,住在东门口,他对这些疑难杂症最有经验。第二天天才麻麻亮,母亲就向队长请了假,带着学咸去秀山城,那时虽然有客车,但是为了节约,只能走路,由于学咸腿脚无力,走不了几步就会气喘吁吁,母亲只好背着他走,母亲背着他走了一段路停下来,又让他慢慢走一段路,快到中午的时候,到了东风社区卫生站,挂号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姐,得知是走路从清溪来的,直接把他们带到胡医生的诊断室,向其他的人说明了情况,大家见他的样子就让先看。胡医生戴着一副老花眼镜,让学咸挽起袖子,伸出手指按在我手腕,给我号脉,后来又让捋起衣服用他的手掌按了按他的肚子,让他伸出舌头,他仔细瞧了瞧,便在处方笺上开起药方,胡医生见他嘴发渴,就让护士从他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白糖让母亲化白糖水给学咸喝,他说肝病可以适当喝点白糖水。</p><p class="ql-block">看完病,走到十字街,走进三八食堂,里面工作人员全是女性,那时食堂吃饭还要粮票,母亲点了一份包面,自己却看着学咸吃,也许是确实饿了,因为几天来饮食都不好,所以一碗包面没几下就吃完了,学咸不好意思把说:“妈,你也吃一碗吧。”妈却拿出包里的一个烧了的红苕吃起来。在母亲的照顾下,学咸病情有好转,脸色也好看多了,这时同事佳惠说,她的表弟想参加中考和高考,问他愿意一起复习不?她表弟是学咸初中的同学,他听了当然是想考了,但又怕复习耽搁时间,还没等学咸回她的话,高朋就直接来找了,在高朋的劝说下,学咸同意一起复习。下班或中午一有时间,便上高朋家里去,一起看书、一起做题,饿了就在他家里吃饭,他母亲姓杨,学咸叫她姑姑,她对学咸非常好,还让学咸在她家里睡。就这样,他们紧张地复习了几个月。</p><p class="ql-block">1978年春季经过统一考试,学咸和高朋考起了秀三中办的高中,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家里所有成员都很高兴,特别是母亲更是喜形于色。看着母亲高兴的样子,学咸暗暗地流了眼泪。</p><p class="ql-block">是啊,父亲病逝后,母亲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学咸的身上,这时大哥已经结婚成家,二哥在柏香溪水库做了几年工后,也回到公社磷肥厂(后改建水泥厂),学咸能考上高中是母亲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p><p class="ql-block">第二天,在水井边,寨子上一个称为哥的人问学咸,是不是考起高中了,学咸回答说,是的,这个人带着一种说不出是啥意味的笑说,你现在楼上屙屎啊。</p><p class="ql-block">学咸回家和大哥一说,大哥说,他是讲“楼上屙屎溅得高?还是楼上屙屎占人?”,学咸说,管他怎么说,考起了,说明党的政策放开了,不像以前要论出身和成份了。</p><p class="ql-block">秀山县第三中学校,据资料记载,原为下衙杨氏宗祠,因杨氏族人众多,平茶土司城(杨氏宗祠)容纳有限,因而兴建下衙杨氏宗祠。</p><p class="ql-block">三中的校内原有很多杨氏宗祠古建筑,三中南围墙有现存一古门洞(现已拆除),其门盈为“灵秀挹卤山罗列千峰荫起儿孙齐礼拜,雄图依北极联成弌气上冲牛斗焕文光”,为原下衙杨氏宗祠的门盈。听老人们说,1939年10月,因日军飞机轰炸县城,为确保一中学生正常上课和生命安全,县城的部分学生迁到下衙杨氏宗祠上课,后正式改建成为学校,这也是今日县第三中学迁建沿革。学咸依稀记得第一走进下衙中学校门时的情景,在校园南边,紧临平江河岸,一棵很高很大的皂角树,枝繁叶茂像一把巨伞,将校门口和河都遮蔽了许多宽,它的枝条伸到了河床,河床是一些冲积留下的石头沙子形成的,走进那个大门,是一个四角天井,都是用木料做的两层木楼瓦房,这是老师们的宿舍,再往里面走,又是一个四角天井,这里便是教务处和各年级老师们的办公室、图书室、实验室等,从天井坝往左拐就是通往学生们的宿舍,学生宿舍有两幢,中间有一个院坝,一排是女生宿舍,一排是男生宿舍,也都是两层楼瓦房,楼下全部都是初中部的教室,从第二个四角天井往东出门之后,往右拐,又是学校大伙房和总务处,旁边还有一个能容纳几千人的大礼堂,出了大礼堂是一个很宽很宽的运动场,从第二个四角天井直走出门之后,上了石梯坎,沿着鹅卵石铺成的一条大道往上面走,就到了教学楼,所有年级的高中班都在那里,两排教学楼中间是一个很宽大的蓝球场。从大礼堂出门上一段石梯步就是通往教学楼的另一条道路,在挨操场这边修有厕所。在教学楼与围墙之间,是一片菜地,总务处专门有几个工人在种菜。每年土里轮流种上白菜、萝卜、青菜等,种有葱蒜等。走读生每天下课之后,都是走着回家,为了抄近路,在夏天,从厨房后面的那个小门出来后,沿着河岸走不到20米,就脱了鞋子卷上裤腿就下河,趟着河水慢慢地过到河对岸,但是一遇到涨洪水的时候,学校会专门有人在河边进行劝阻,以防意外事故发生,冬天,学校在皂角树上边架起了小木桥,用几根树子钉上马黄钳,用铁丝绑在一起,架在用水泥墩做成的桥墩上,下衙的老百姓、学生都从上面通过有时候,水涨得不是很大,有些人学生就会冒险涉水过河,有一次,一个女生踩在长满青苔的鹅卵石上一滑,人就倒在了河里,几个男同学迅速地跳下河把她拖了起来。后来,每次遇到涨大水,学生们就只好从坝校那边的公路走到芒洞,从芒洞桥上过帮好,回到街上。那时我们的劳动课,要到坝校去上,那里以前是部队驻地,有部队留下的土、宿舍。学生多的那几个学期,还有两个班在这里上课。劳动课一般是翻土、扯草等……</p><p class="ql-block">1980年6月,学咸终天读完了两年高中课程,毕业后回家参加生产队劳动。那时生产队已划分为三个作业组,后来改为生产小队,学咸所在小组改为第八生产小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