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南的故事第83集

高戈

第八十三集：航院的樱花与未来的约定

开春的风还带着点料峭的寒意，凌晨却下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把航天航空学院的樱花洗得发亮。天刚蒙蒙亮时雨就停了，云层裂开道口子，漏下的阳光给粉白的花瓣镀上层金边，远远望去，像天边落下来的云霞。

思南穿着件浅灰色连帽衫，手里拎着西西的大行李箱，轮子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碾过，留下两道浅浅的水痕。女孩跟在他身边，背着半旧的双肩包，校服已经换成了航院的藏蓝色学士服，领口别着的校徽在阳光下闪着光。

“慢点走嘛，”西西拽了拽他的袖子，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腕，两人都像被暖电流过似的，悄悄红了脸，“报道时间还早呢。”

“早到能占个好位置，”思南回头看她，眼里的笑意藏不住，“飞行器设计专业的实验室靠窗那位子，视野最好，能看见停机坪上的歼击机。”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我跟辅导员打好招呼了，那位置给你留着。”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西西的耳朵瞬间红透，往他身边靠得更紧了些。路边的樱花树被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下，粘在她的发梢、肩头，像谁撒了把粉色的糖。

“思南！这边！”不远处，几个穿着同样学士服的男生朝他们挥手，是思南同专业的同学。其中一个个子高的笑着起哄：“行啊你，女朋友都追到航院了，够意思！”

西西的脸“腾”地红了，往思南身后躲了躲，却被他伸手揽住肩膀。“什么女朋友，”思南故意板起脸，嘴角却翘得老高，“这是我师妹，飞行器设计专业的天才少女，以后说不定要带我们飞呢。”

“哟——师妹——”男生们拖长了调子，笑得更欢了。西西从思南身后探出头，朝他们做了个鬼脸，惹得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走到报到处时，阳光已经彻底穿透云层，把樱花大道照得亮堂堂的。公示栏前围满了人，贴着今年的新生名单和国家航天项目的最新进展——“探月工程四期任务启动”“新一代载人火箭进入总装阶段”的红色横幅在春风里猎猎作响，看得人心里发烫。

“你看，”思南指着横幅，眼睛发亮，“咱们赶上好时候了。老师说，等我们毕业，正好能赶上深空探测的关键阶段。”

西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阳光落在她眼里，碎成一片亮晶晶的光。“我爸昨天还说呢，”她想起林风昨晚在饭桌上的话，语气里带着自豪，“他们公司刚中标了卫星姿态控制系统的项目，以后说不定能跟我们的研究对接上。”

“那敢情好，”思南低头看她，指尖拂去她发间的花瓣，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航天器零件，“到时候咱们搞个‘产学研’一条龙，让林风叔叔给咱们当技术顾问。”

西西被他逗笑了，刚要说话，却被一阵风吹得打了个哆嗦。思南见状，脱下自己的连帽衫披在她肩上，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机油味和阳光的气息。“刚下过雨，早晚凉。”他说，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脖颈，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顿了顿。

报完到往宿舍走时，樱花落得更密了。思南帮她把行李箱扛上三楼，额角渗着薄汗。西西递过纸巾，指尖擦过他的脸颊：“累坏了吧？早说我自己来就行。”

“这点重量算什么，”思南接过纸巾，故意挺了挺胸，“以后要扛火箭零件呢，这点力气都没有怎么行？”他突然凑近，声音压得很低，“再说了，给你干活，我乐意。”

西西的脸又红了，转身去整理行李，却被思南从身后轻轻抱住。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西西，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很久了。”

女孩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下来，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像航天发动机的轰鸣，沉稳而热烈。“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指尖攥紧了衣角。

“等你适应了专业课程，”思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认真的期许，“我们一起申请个项目吧？就做个 CubeSat（立方星），微小卫星那种，能搭载在国家的火箭上发射的那种。”

西西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圆圆的：“真的？”

“当然是真的，”思南看着她惊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都跟导师报备过了，他说只要我们拿出可行的方案，就能纳入学校的重点项目。”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卫星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西西号’，怎么样？”

“‘西西号’……”女孩念着这个名字，眼眶突然有点发热。她想起三年前在航天展上，自己红着眼眶说“不想只当妹妹”；想起露西来的时候，自己躲在被子里哭着说“祝你们好”；想起无数个挑灯夜读的夜晚，书桌上贴着的航院招生简章……原来那些看似遥远的梦想，真的会在日复一日的坚持里，慢慢长成触手可及的模样。

“我还想在卫星上刻点东西，”西西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哽咽，又藏着抑制不住的雀跃，“刻上我们的名字，还有……还有我们的约定。”

“什么约定？”思南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樱花落在两人的发间、肩头，像撒下的漫天星辰。

“约定我们永远在一起，”女孩的声音闷闷的，从他怀里传出来，却清晰得像刻在金属板上的指令，“一起做实验，一起追项目，一起看着‘西西号’上天。等国家的深空探测到了火星，我们就申请去火星基地，把家安在离星星最近的地方。”

思南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他想起宋逸临走时说的话：“喜欢就去追，别像我当年一样留遗憾。”想起婕雅笑着塞给他的情侣手链，说“早看出来你们俩不对劲”。原来那些藏在心底的喜欢，早就被身边的人看得明明白白，只等着他们自己勇敢一点。

“好，”他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像按下卫星发射的指令按钮，“都听你的。火星基地太冷，咱们就把实验室改造成家，放满你喜欢的多肉和我的航天模型。等‘西西号’飞过地球，我们就对着星空说晚安。”

西西在他怀里用力点头，眼泪掉在他的衬衫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却带着甜甜的温度。窗外的樱花还在簌簌落下，远处的实验室传来仪器运转的轻响，和着国家航天项目推进的号角，像一首写给未来的序曲——那里有星辰大海的征途，有国家发展的壮阔，更有两个年轻灵魂紧紧相依的温度，在春风里，在阳光下，在无数个即将到来的、闪着光的日子里，慢慢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