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农村祖辈父辈留下来乃至现代人用过的生产生活用具，这些东西已成为古董，留个记念。回顾过去展望未来。

张勤孤竹首阳论坛

老屋角落里的那把马驼子早已不再结实，靠背歪斜，驼板也裂了口子。它靠在红砖墙边，像一位疲惫的老人，默默守着过往的时光。小时候，祖父常用马驼子扣在驴背上运送水果粮食等，老人们讲他年轻时赶驴上城里赶集上店的故事。如今驴驼子没人用了，只有风穿过堂屋，吹起地上的木屑，仿佛在翻动一本无人翻阅的旧书。

旧麻袋，过去用它盛放谷物粮食等。

院墙外的柴垛旁，一捆竹条静静躺着，被风雨洗得发白。那是父亲早年编的扫帚柄，还没来得及用完就搁下了。如今扫帚换了塑料的，这捆竹条却还留着，像是某种执念——对手工的尊重，对劳作的敬畏。我偶尔路过，会驻足看一眼，那粗糙的纹理里，藏着一段不用电的岁月。

小桉，马车上用的。

竹篮子搁在墙角，边缘磨出了毛刺，提手也松了。母亲曾用它装过红薯、鸡蛋、新摘的青菜，甚至背我去过村卫生所。现在它空着，里面落了灰，还结了小片蜘蛛网。可我知道，只要轻轻一抖，那些日子就会哗啦啦地响起来。

凤箱上的残件

马安子。

磨杆子。一根弯木棍斜靠在墙上，没人记得它是从哪棵树上砍下来的，只知道它曾撑起过晾衣绳，挂过腊肉，也做过弟弟学步时的拐杖。它歪斜的姿态，像极了父亲弯了半辈子的腰。如今家里装了不锈钢晾架，这根木棍却始终没扔，仿佛留下它，就还能听见院子里晒被子时的笑声。

小安。

石磨。磨豆腐用的

那个白瓷罐子还蹲在屋檐下，裂缝爬上了口沿，像老人脸上的皱纹。祖母用它腌过藠头、泡过姜蒜，每到开春，总会从里面掏出一坛酸香扑鼻的回忆。现在超市里什么都能买到，可我总觉得，再也吃不出那个味道了。

小磨下面的一扇。

厨房的木架上，陶锅和铁锅并排站着。陶锅底厚，炖肉不焦，烧开一锅水要小火慢煨半个钟头。它不快，但稳当。就像过去的日子，不急不赶，饭熟了，天也亮透了。如今电磁炉三分钟烧开一壶水，可那咕嘟咕嘟的慢响，再也听不到了。

奶桶。角落里的大水罐，曾是家里最金贵的物件。挑水要走半里路，一担两桶，来回三四趟才装满它。母亲总说：“水是命，不能浪费。”现在拧开水龙头就有清流，可我仍记得她舀水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像在对待一个沉睡的梦。

腐乳坛子。

洗衣的棒槌。

墙角的小碗不知何时成了工具收纳盒，螺栓、铁丝、旧钥匙都往里扔。碗沿结着蛛网，像戴了顶灰帽子。这碗原本是祖母喝茶用的，如今盛着零碎，反倒更像生活本身——不再讲究体面，只求实用。可正是这些零碎，拼出了我们一路走来的脚印。

院子角落那个木头和铁皮拼成的装置，没人说得清它是做什么的。或许是父亲某次灵机一动的发明，用来省力或晾物。它歪歪扭扭，却结实耐用。比起图纸上完美的设计，我更爱这种“凑合着能用”的智慧——那是穷日子熬出来的创造力。

大马驼子。

盛放粮食的学子。墙边那堆破旧编织物，曾是晒谷的席子、装粮的茓子。竹条断裂处露出草芯，像老人脱了牙的嘴。可它们曾托起过金黄的稻谷，在阳光下散发出最踏实的香气。如今联合收割机轰隆驶过田埂，可我仍记得一家人铺席、翻晒、收粮的忙碌身影。

风箱上的零件

地上那个圆井口，盖着块破木板，小时候总怕踩空。它是村里的老水眼，清冽甘甜，冬暖夏凉。后来通了自来水，井就封了。可每逢夏天，我还会掀开板子闻一闻——那股潮湿的凉意，是童年最深的印记。

电视机，70，80，98年代热门产品。

墙上挂着的军用水壶，是祖父退伍带回来的。五颗红星依旧鲜亮，绿背带却褪了色。他从不讲战场的事，只说这壶陪他走过千里行军路。如今它挂在墙上，像一枚沉默的勋章，提醒我们：有些坚韧，不必声张。

老式电视机，现在很少用，现代是液晶电视超薄的。

大坛子，淹鸡蛋和淹制咸菜用的。

那辆红摩托早已锈住轮子，油箱上落满灰尘。父亲年轻时骑着它跑运输，风里来雨里去。车灯模糊了，像一双疲惫的眼睛。可每当看见它，我就想起他载我赶集时，后座颠得屁股疼，却笑得最响的那天。

打药桶，以前用它打药，现在改用电动的。

工具堆里的铁锹、管子、扳手，全都锈得不成样子。可它们曾开过地、修过房、接通过水管。每一道锈痕，都是汗水滴落的痕迹。现在工具都换新的了，可我总觉得，这些旧家伙还活着——在某个深夜，会轻轻咳嗽一声。

大铁锤，砸石头用的。

那件农具躺在墙根，金属部分锈得发脆，木柄也被磨出了手掌的弧度。它曾翻过多少亩地？扛过几季收成？没人记得。但它静卧的样子，像一位退役的老兵，无需言语，自有尊严。

大箥箕，筛选粮食用具。类似风机作用，把灰糠之类甩出去，好粮食就剩下。

花洒。喷壶。浇花浇菜用的。

水扁担如今很少用到了，墙上的木棍挂着铁钩，绳子缠得随意却牢固。衣服、帽子、雨伞，都曾在这里歇过脚。它不高贵，也不起眼，可每天进出家门，总会碰一碰它。就像某些亲人，不常提起，却一直在那里。

担水的水扁担。墙角的木棍系着铁链，环子轻轻碰着砖墙，风一吹就叮当响。这原是过去担水浇菜用的水扁担，如今那声音成了屋檐下的风铃，提醒我：有些守候，早已超越了最初的意义。

这些老物件，没一件值钱，却都沉甸甸的。它们不是古董，是活着的记忆。当我们越走越快，它们静静躺在角落，替我们记得——我们从哪里来，又为何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