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暮春时节,大观园的落花又似往年般簌簌落下,恰如贾府这偌大的家族,在时光的熵增里,一点点走向混沌。</p> <p class="ql-block"> 那荣国府的朱门,曾是何等的煊赫,里头的规矩如同精密的仪器,主子奴才各司其职,看似井然有序。可这秩序,终究是纸糊的灯笼。</p> <p class="ql-block"> 就说那抄检大观园,好端端的一处女儿清净地,被王善保家的一群人搅得鸡飞狗跳。晴雯的铰发,探春的怒呵,就像往这精密仪器里撒了把沙,齿轮开始打滑。</p> <p class="ql-block"> 黛玉葬花时,那花锄上的泥土,沾着的岂止是花的残红,更是这贾府里日益消散的灵气。她的眼泪,是对着这不断熵增的世界在哭。她的诗,她的情,在这功利污浊的环境里,如同逆熵而行的萤火,微弱得很。可这萤火,终究抵不过那如潮水般涌来的世俗洪流,最后只能化作一缕香魂,随着落花去了。</p> <p class="ql-block"> 元妃省亲时的烈火烹油,繁花似锦,多像是这系统熵值最低的时刻。可越是繁华,越是加速了后续的崩塌。就像那大观园的戏台,唱罢了盛世,便只剩空台。贾府的爷们儿,斗鸡走狗,挥霍无度,把祖宗攒下的那点“有序”,一点点耗散在酒色财气里。</p><p class="ql-block"> 这红楼一梦,说到底,就是一场盛大的熵增表演。从有序到无序,从聚到散,无人能挡。就如那太虚幻境的曲子唱的,“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干净,便是熵增到极致的混沌,也是这封建家族最终的宿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