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

婉若

　　近来总觉得日子过得恍惚，像旧绸缎上褪了色的缠枝莲，一截一截地断在光阴里。有些人与事，不知不觉便隔了层玻璃——看得见，却已是两个世界了。

想起从前，也不是没有过交心的时刻。那时说的话，如今想来都像是戏文里的词儿，热闹是热闹的，却当不得真。友情这东西，原也如胭脂水粉，搁久了，总要变质的。你这里还珍重地收着，她那边早已换了新的。倒不如洒脱些，由它去罢。

这世间的情分，大抵是债。欠得多的，纠缠得久些；欠得少的，三两年来去也就清了。强留着，反倒彼此都不自在。像一盆炭火，硬要拨弄，只剩一手的灰。

如今的年月，我倒爱独个儿在阳台上看天。暮色四合时，远天的云一层层暗下去，最后化作青烟似的，散得无影无踪。心里竟是平静的。原来人到了某个年岁，便懂得“舍”比“取”更难，也更要紧。

余生这样长，又这样短。不如学着与自己相处，像古瓷瓶里一枝残荷，斜斜地插着，虽不复夏日的丰腴，倒也别有一种清瘦的风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