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鸟趣]窑顶燕语，童年清欢

一叶孤舟

昵称：一叶孤舟

美篇号：41391899

图片来源：网络致谢

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春天，同院邻居家一孔窑洞里住进两位知青姐姐。她们刚住进不久，就有两只燕子也相跟着来安家落户。

它们扑棱着油亮的黑翅膀，飞出飞进探查了许久，最终选中在窑顶窗户旁稍高的地方筑巢搭窝，大抵是看中这里的安稳。

自此，这对黑色精灵便启动筑巢大计。一只用尖喙啄着湿润的泥土，一层层垒起巢壁；另一只衔草茎和羽毛，往返递送“建材”，齐心合力一点点一层层勾勒出一个圆润的碗状泥巢。

从他们动工那天起，每天放学我就以风一般的速度冲进窑洞视察它们的工程进度。搬着小板凳坐定，全神贯注地盯着它们穿梭忙碌，偶尔有细碎的泥点落在我的头顶上、衣袖上，像春天递来的小印章，带着淡淡泥土清香。母亲总说燕子挑人家，能来她家筑巢，是她们的福气，叮嘱我不许惊扰它们。

巢筑好后，我放学后总是蹲在炕沿边不肯挪步。没过几天窝里探出了几张嫩黄的小嘴，我仔细数了数一共有五只。雏鸟们挤挤挨挨，绒毛灰扑扑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却总张着小嘴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每天清晨、黄昏，燕妈妈、燕爸爸便会衔着小虫归来，雏鸟们立刻伸长脖子，张大嘴巴脑袋上下晃动着，像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抢。燕妈妈、燕爸爸会小心翼翼把小虫喂进迫不及待的雏鸟嘴里。周末我常常趴在炕沿上，数着燕妈妈、燕爸爸往返的次数。金色的阳光穿过窗棂洒在泥巢上，连空气都浸着暖融融的温馨。

有天半夜里狂风大作，知青姐姐没关窗户，狂风把燕巢吹的摇摇欲坠，像风中的灯笼。雏鸟们叫声里满是慌张，燕妈妈、燕爸爸盘旋飞翔不知所措。我急得直跺脚，拽着哥哥的衣角软磨硬泡，让他搬来梯子。哥哥踩着梯子先稳住巢身，然后用指尖捏着干草绳，一点点把松动的泥巢缠牢，再用钉子把绳头固定在墙壁上。看着重新固定好的燕巢，我悬着的心才算落地。

又过了些天，雏鸟开始试飞了。它们一边围着燕巢笨拙地扇动翅膀练习，一边焦急地等待妈妈、爸爸喂食，仿佛永远都吃不饱似的。没过几天它们便振翅高飞，跟着爸爸、妈妈一起飞进大自然觅食吃。

燕子渐渐成了窑洞的主人，也成了院子的熟客。有时会落在树枝上，歪着脑袋看知青姐姐忙碌；有时我在院子写作业，它们会低空掠过，翅膀带起的风拂过我脸颊，混着草木的清香。有次我从家里偷一把玉米糁撒在窗台上，燕子们也不怯生，在上面蹦蹦跳跳着就是不啄食。知青姐姐看到后告诉我：“它们只吃虫子，是除虫高手！”燕子羽毛油亮在阳光下泛着光泽，黑亮的小眼睛里充满机灵。

秋日渐凉时，燕子们开始集结。它们在院子里盘旋几圈，落在晾衣绳上排成一串，鸣啾啾像是在向我恋恋不舍告别。我站在院子里挥手，目送它们成群结队地飞向远方，心里既有不舍和难过，又藏着小小的期待！母亲看透了我的心事，她安慰我说：“明年春天，它们一定还会飞回来的！”我偷偷的在窗台上留下一把干草茎，盼望它们归来时能用上。

燕子南迁，那些窑顶的燕语、那些陪伴雏鸟成长的时光，就像一粒温润的珍珠，藏在童年记忆的深处，历经岁月沉淀，化作最清甜的欢喜。每每想起，都满是温暖和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