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那片海

桃蓉

　　我心中的乡愁，就是那片无际的大海。它不喧嚣，也不张扬，只是年复一年地潮起潮落，像极了我童年记忆里母亲唤我回家的声音。看得见山，望得住水，记得住乡愁，才能留得住根。而我的根，就扎在那片咸涩的海风里，扎在椰影婆娑的南海村。

　　我出生在文昌清澜的南海村，一个紧挨着大海的小渔村。小时候，天刚蒙蒙亮，就能听见阿公卷着裤腿踩在泥滩上的脚步声。潮退了，赶海去——这是我们祖辈传下来的活法。竹篓、铁耙、草帽，三样家伙事，就能在滩涂上刨出一整天的饭。种点地，养点鸡，再靠海打点鱼虾，日子虽不富裕，却踏实得像脚下这片红土。

后来村里立了块木牌，写着“中国传统村落”“和美乡村”，旁边还挂了个“南海时光”的牌子。那牌子立在椰林深处，被热带植物簇拥着，像是给老村子戴上了一枚勋章。我看着它，忽然觉得，原来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也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改革开放那阵风，吹到了清澜港。从前，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港，一夜之间挂上了“清澜半岛”的牌坊。那牌坊高高大大，雕着飞檐，写着“欢迎来到清澜半岛”，阳光一照，金灿灿的，像是给村子换了身新衣裳。

　　那天我回村，和儿时的小伙伴相约再去看看“清澜半岛”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笑得眼角都皱了起来。像是要把这时刻牢牢抓住。这里全是故事——是渔船摇晃的清晨，是晒鱼干时的烈日，是如今能开着车回村看看的踏实。

仿佛这扇大门不只是通向新生活，也通向他们年轻时没敢想的体面。

　　再往里走，一块大石头静静立在绿荫里，上面刻着红字，阳光一照，像燃着一团火。那字我没细看，可那石头的模样，却像极了村里那些沉默的老渔民——不声不响，却把一辈子都刻在了风浪里。

　　九叔沿着台阶往上，他的身后是椰林和一栋小楼。他没回头，可那背影透着一种归属感——像是走远了又回来的人，终于站稳了脚跟。

　　我们坐在树荫下，王理手指向远处的大海。他没说话，可我知道他在看什么——是小时候游泳的浅湾，是阿爸收网的渔船，是那片永远看不腻的蓝。

一条砖石小路蜿蜒穿过绿植，路旁立着宣传牌，还有一块刻字的石头。我们慢悠悠地走着，像是来赴一场与旧时光的约会。远处的现代建筑静静立着，和椰林、海风、老村的记忆，奇异地融在了一起。

　　海滩上，椰子树在风里轻轻晃，行人三三两两走过，背景是带飞檐的小屋和卖椰子的小摊。阳光洒在沙上，亮得晃眼。这景致像明信片，可我知道，它不是演出来的——这是我们活生生的日子，只是如今，多了些笑容，多了些车轮碾过新铺的路。

　　农家乐开起来了，有人办起养虾池，有人种胡椒，还有人建了养鸡场。靠海吃海的老法子没丢，可大家也不再只盯着那一片浪。日子像涨潮的水，一点点漫过旧日的岸，流向更远的地方。

　　我们坐在台阶上，有说有笑，笑得像午后阳光一样温和。这笑声里，有我们满足，有我们回忆，还有我们对未来的期待。

　　日子是越过越红火啊！街边小吃车冒着热气，水果摊摆得整整齐齐，行人来来往往。高楼和椰树站在一起，像新旧两代人并肩而立。我站在斑马线上，忽然觉得，这片海，不仅养活了我们，还托起了我们的明天。

　　海边的木平台上，我们并肩而立，背后是大海和灯塔。像两块经得起风浪的礁石。

长椅上，我们坐成一排。棕榈树在风里沙沙响，海在远处轻轻拍岸。我们就静静的坐着，——这是属于我们的午后，属于这片海的宁静。

　　我们并肩走在，棕榈树影斑驳的广场，远处高楼林立，可脚下的每一步，仍踩着海边鱼村的节奏。

　　停车场里，几辆房车静静停着，白的、黑的，车身上画着旅行的梦。树影落在车顶，像在说：走再远，也别忘了回头看看这片海。

我心中的那片海，从来不只是水。它是潮声，是椰影，是老人脸上的笑纹，是孩子奔跑的脚印，是祖辈的船，也是今天的路。它不说话，却把所有时光，都藏在了浪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