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兄弟姐妹们的贵阳之行,从一场夜色里的重逢开始。我们踏进西江千户苗寨时,天刚擦黑,山间的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像是星星落进了屋檐。远处的吊脚楼层层叠叠,红灯笼在风里轻轻晃动,映得整座古镇都暖了起来。阿姐走在最前头,穿着她特意带来的红色长裙,金线绣的花纹在灯光下微微发亮,像把一团火穿在了身上。她回头一笑,说:“这不就是我们小时候听故事里的苗家姑娘?”那一刻,仿佛时光倒流,我们不是来旅行的,而是回家了。</p> <p class="ql-block">夜风微凉,我们沿着石板路慢慢往上走。阿姐停下脚步,抬手轻轻扶了扶头上的银饰,那是一顶从老家带来的老物件,据说是外婆传下来的。她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山峦的轮廓,灯火勾勒出的线条温柔而静谧。弟弟在旁边小声嘀咕:“这地方,像不像藏在云里的梦?”没人接话,但我们都懂——有些风景,是专为亲人准备的。一家人走在一起,连沉默都那么踏实。</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清晨,我们去了镇外的一处古寨。青石巷深,屋檐低垂,木门上还贴着褪色的春联。几位当地女子穿着民族服饰走过,衣角绣着蝴蝶与花藤,银饰叮当,像是踩着歌谣走路。阿姐看得入神,忍不住跟着她们拍了几张照。她说:“这衣服上的每一针,都像是在讲故事。”我们笑她文艺,可心里都明白,她讲的不是衣服,是血脉里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雨来得突然,细密地洒在青瓦上,顺着屋檐滴成串。我们躲进一条木质栈道,手扶着湿漉漉的栏杆,看河对岸的吊脚楼在雾中若隐若现。雨水把石板路洗得发亮,几个行人撑着伞慢悠悠走过,像一幅缓缓展开的水墨画。妹妹掏出保温杯,一人分了一口热姜茶,笑着说:“这雨下得正好,不然咱们哪有机会这么安静地看风景?”是啊,平日里谁会愿意在雨里站这么久?可今天,我们愿意。</p> <p class="ql-block">傍晚时分,我们登上观景台,整个苗寨在脚下铺展开来。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次第点亮,层层叠叠的屋檐像是一片金色的海。阿姐站在栏杆边,穿上了那件最隆重的民族服饰,头上的银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没拍照,只是静静站着,像在和这片土地对话。弟弟悄悄说:“她像不像要出嫁的姑娘?”我们都笑了,可眼眶有点热——她不是要出嫁,她是回家。</p> <p class="ql-block">在雷山县的观景台上,我们拍了第一张全家福。云雾缭绕,山峦如黛,村寨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我和弟弟站在一起,阿姐挽着妹妹,大家穿着厚外套,脸上却都带着笑。栏杆上“严禁烟火”的标识还清晰可见,可我们心里,早已燃起了一团暖火。那一刻,谁都没提工作、孩子、房贷,我们只是兄弟姐妹,只是彼此最亲的人。</p> <p class="ql-block">有一段路,我们走进了雾中的古街。灯笼在雨丝里晕出一圈圈光晕,木屋的雕花门扉半掩着,像是随时会走出一个提篮的老奶奶。妹妹忽然说:“要是能在这儿开个小店就好了,卖点手工银饰,每天听着雨声发呆。”阿姐接话:“那我来当掌柜,你负责煮茶。”我们笑作一团,可谁都知道,这不只是玩笑——这是我们在喧嚣生活里,悄悄藏下的一个梦。</p> <p class="ql-block">后来我们去了山里的湖边。湖水清得能看见水底的石头,远处山峰被云缠着,像一幅未完成的画。我们在观景台上站了很久,谁也不急着走。妹妹靠在栏杆上说:“你们记得小时候,爸妈带我们去郊外野餐吗?那时候,我们也这样看着山,一句话不说。”我们都记得。那些年,我们挤在一辆小车里,抢着窗户的位置,为谁先上车吵得不可开交。如今,我们依然会为拍照站位争执,可争完,还是笑着把彼此拉进镜头。</p> <p class="ql-block">回程前最后一晚,我们坐在客栈的露台上,喝着米酒,聊着小时候的糗事。阿姐说起我五岁那年,偷穿她的裙子去上学,被老师叫家长;弟弟回忆起他为了逃课,假装肚子疼,结果真拉了一裤子。我们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夜风轻轻吹过,远处的瀑布声隐隐传来,像是大地在为我们伴奏。</p> <p class="ql-block">这次贵阳之行,我们没去什么网红打卡点,也没赶着拍多少照片。我们只是走着、看着、笑着,像小时候那样,肩并肩,心贴着心。竹林边的湖水静静流淌,像在记录我们的低语;山间的雾气温柔缠绕,像在拥抱久别重逢的亲人。原来,最美的风景,从来不是孤身一人时看到的壮丽,而是和兄弟姐妹一起走过的每一步路,说过的每一句话,笑出的每一声泪。</p>
<p class="ql-block">这七天,我们不是在旅行,是在找回彼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