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们今天下午来沧州博物馆旅游。晚上路过那家老店,忍不住停下脚步。墙面上四幅竖立的海报一字排开,黑字“沧州味道”写得苍劲有力,像是从岁月里拓印下来的。每幅字下面都配着一幅小画:有昂首挺胸的炖鸡,有飞檐翘角的老楼,有一盘冒着热气的烧饼,还有一个挽着袖子的厨子。这些画不讲究技法,却透着股烟火气,像是谁家厨房墙上贴的年画,亲切得很。我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仿佛闻到了锅盖掀开时那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p> <p class="ql-block">店里头的天花板没做装饰,管道横七竖八地穿行着,电线缠绕其间,反倒显得真实。中间悬着个绿框的大灯架,亮得晃眼,像舞台的聚光灯,正正照在那块长招牌上:“不好吃您就退”。字是红底白字,写得直白又豪横,旁边还贴着“热门榜”“排队王”的小标牌,透着一股子接地气的自信。我笑着摇摇头,这年头还敢这么写的,多半是真有两把刷子。柜子里摆着几样熟食,油亮亮的,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p> <p class="ql-block">坐下没多久,桌子就摆满了。中间一口大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汤色清亮却香气四溢,几块鸡肉在汤里沉浮,边上围了一圈青菜、豆腐和粉条。旁边几碟小菜颜色鲜亮,红的是萝卜,绿的是黄瓜,还有一盘切得薄如纸的酱肉。饮料杯歪在一边,筷子散乱地搭在纸巾上,像是刚经历了一场酣畅的战斗。这桌饭不讲究摆盘,但热乎,实在,吃的就是个痛快。</p> <p class="ql-block">最让我惦记的,还是那锅炖鸡。掀开盖子的一瞬,白雾腾起,扑在脸上,暖得人想眯眼。鸡肉炖得酥烂,轻轻一碰就骨肉分离,汤底是用老母鸡和香料慢火熬出来的,喝一口,从喉咙暖到胃里。据说这方子是沧州老厨子传下来的,火候差一分都不行。我夹起一块带皮的鸡腿肉,咬下去,皮糯肉嫩,连筋都化在嘴里了。这味道,不是菜单上能写出来的,得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才算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来我常想,所谓“沧州味道”,未必是哪一道名菜,也不是谁家招牌写得多响。它是墙上的字,是头顶的灯,是桌上那锅冒着热气的炖鸡,是你说“不好吃”人家真敢让你退的那份底气。是人坐在那儿,筷子一动,就觉得“到家了”的那种踏实。</p><p class="ql-block">这味道,藏在街角,等你路过,等你坐下,等你尝第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