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系列谈143：忠义关羽：被“神化”的凡人（下）

山里人

（接上）魏王曹操甚至商议要迁都以避关羽，丞相司马懿、西曹属蒋济对曹操说：“于禁之败，是因为洪水，不是战斗之失，对国家大计，也没有造成很大损害。孙权和刘备，表面亲密，实际上疏远，关羽得志，是孙权不愿意看到的。可以派人劝孙权袭击关羽后方，将江南封给孙权，则樊城之围自然解除。”曹操听从他们的建言，同时派遣徐晃、赵俨等率军救援樊城，自己亲率大军从长安回师洛阳，准备征讨关羽。

关羽的勇还体现在刮骨辽毒上。关羽曾被流矢射中，箭头穿透左臂，后来伤口虽然愈合，但一遇阴雨天气，臂骨便常疼痛。医生说：“箭头有毒，其毒已渗入骨中，需要在臂上重新开刀，刮去臂骨上的毒素，才能彻底除掉这一病患。”关羽当即伸出手臂让医生为他开刀治病。当时关羽正请众将饮酒进餐，臂上刀口鲜血淋漓，流满了接在下面的盘子，而关羽却在割肉把酒，与大家谈笑自若。在场诸人，为之肃然起敬。刮骨疗毒，典出于此。

关羽的败

关羽的败，是他人生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一败曹操为其所俘、二败吕蒙走麦城身死名裂等，无不体现了他命运的悲剧性。

一败曹操为其所俘，是关羽人生的第一次重大挫折。在下邳之战中，关羽被曹操大军围困，最终被迫投降。这一失败虽显无奈，却也展现了关羽的生存智慧。

二败吕蒙走麦城身死名裂，则是关羽人生的终结。在襄樊之战后，关羽威震华夏。曹操采纳谋士建议，与孙权结盟，共同对付关羽。而关羽性格傲慢，向来轻视东吴，在关羽眼中，东吴不过是“江东鼠辈”。正是他的傲慢、大意与轻视，致使失荆州、走麦城，最终被东吴所擒，身首异处。这一失败，不仅终结了关羽的生命，也标志着蜀汉的衰落。

吕蒙与陆逊正是抓住了关羽的傲慢性格，对关羽开展了持久的阴谋与攻击。

孙权曾经为自己的儿子求娶关羽的女儿，关羽不同意，还辱骂来使，孙权大怒。等到关羽攻打樊城，吕蒙上书说：“关羽征讨樊城，却留下很多兵守备，一定是担心我从背后袭击他。我本来多病，就以治病为名，让我带一部分兵回建业。关羽听说后，一定撤走留守的部队，全部投入襄阳之战。这时候，我们大军昼夜兼程，袭其空虚，则可攻下江陵，生擒关羽。”于是吕蒙声称病重，孙权发布公开文告，召吕蒙回建业，商量大计。吕蒙经过芜湖，定威校尉陆逊对吕蒙说：“关羽与您接境，将军为何远离南下，以后难道不会担忧吗？”吕蒙说：“就像我来之前说的，确实是因为生病。”陆逊说：“关羽自负骁勇，气势凌人，现在有了大功，更加意骄志逸，一心要北进，并不在乎我们，如今他听说你生病，更加不设防备。如果我们出其不意，一定可以把他制服。您南下见到主公，可以和他好好商议。”吕蒙说：“关羽一向勇猛，我们难以匹敌，如今他占据荆州，施行恩信，再加上他立了大功，胆势更壮，并不容易对付。”

吕蒙到了建业，孙权问：“谁能接替你的位置？”吕蒙说：“陆逊谋虑深长，有才能担当重任，我观察他的格局和谋略，终将得到大用，而且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名气，也不会引起关羽忌惮，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如果用他，可以让他对外韬光养晦，实际秘密窥视机会，可以一举攻克关羽！”孙权于是召见陆逊，拜为偏将军、右都督，替代吕蒙。

关羽得了徐晃数万人马，粮食不足，遂擅自夺取孙权所属湘关储粮。孙权听说，便发兵攻打关羽。孙权令征虏将军孙皎与吕蒙为左右大都督，吕蒙说：“主公如果觉得孙皎有能力，就用他；如果认为我有能力，就用我。当初，周瑜、程普为左右都督，督兵攻打江陵，虽然决策权归周瑜，但是程普自恃老将，况且两人都是都督，并不与周瑜和睦，几乎败坏国家大事，这正是前车之鉴。”孙权醒悟，向吕蒙道歉说：“就以卿为大都督，命孙皎为后备军。”

孙权内心忌惮关羽，对外又想以此邀功，于是写信给曹操，请求讨关羽自效。当时，孙权遣使声称自己将袭击江陵、公安两城，两城陷落则关羽奔走，樊城之围自解，还请曹操不要泄露以免关羽有所防备。曹操采纳董昭之策，欲使关羽与孙权互相争斗，叫驿站传送孙权的信到前线，命徐晃把孙权的书信分别射进城里以及关羽营中。城中士兵得到消息，士气百倍。而关羽见后，果然犹豫，没有撤军。

救援樊城的徐晃因兵力不足，认为很难与关羽抗衡。不过之后，曹操先后派遣徐商、吕建等将领以及殷署、朱盖等十二营兵马增援徐晃。关羽的围城部队指挥大营设在一座山丘上，又另有四个山丘上扎有军营。徐晃扬言将进攻关羽主营，却秘密攻打另外四座山丘的军营。关羽见四营不能支持，便亲自率领步、骑兵五千人出战，徐晃迎击，关羽退走。关羽在堑壕前设围了十重鹿角障碍，徐晃紧追关羽，与关羽一起冲入营中，击破关羽军，傅方、胡修全部战死。关羽遂撤围退至沔水南岸，船只仍据守沔水，曹军去襄阳的路仍隔绝不通。

吕蒙到了寻阳，在船中埋伏精兵，派穿平民服装的人摇橹，其他人穿着商人服装，昼夜兼行。关羽所设置的江边瞭望哨兵，全部被抓获捆绑，所以关羽不知消息。南郡太守糜芳和将军傅士仁素来厌恶关羽的轻慢态度。当关羽领兵出征时，糜芳、傅士仁两处负责供应粮草军需，两人不悉心救助关羽。关羽放出话说：“回去之后，就惩治他们！”糜芳、傅士仁听闻后，都恐惧不安。

据《资治通鉴》卷六十八汉纪六十记载：芳、傅士仁素皆嫌羽轻己，羽之出军，芳、仁供给军资不悉相及，羽言“还，当治之”，芳、仁咸惧。

于是，吕蒙令故骑都尉虞翻写信给士仁，陈说成败，士仁收到书信，即刻投降。虞翻对吕蒙说：“我们这是幽灵部队，应该带士仁跟我们一起走，另外留兵守城。”遂带着士仁到南郡，糜芳守城，吕蒙带士仁与他相见，糜芳于是开城出降。吕蒙进入江陵，从监狱放出于禁，并俘虏了关羽及将士家属。

羽得知南郡失守，立即向南回撤。回师途中，关羽多次派使者与吕蒙联系，吕蒙每次都厚待关羽的使者，带他周游城中，家家户户都平安，有的还写信托使者带回去。使者返回营中，关羽部属私下向他询问家中情况，尽知家中平安，而且待遇比平时还要好！于是，关羽手下将士斗志全无。

十一月，汉中王刘备所任命的宜都太守樊友弃郡而走，诸城官吏及蛮酋长皆投降陆逊。陆逊请孙权颁发金、银、铜印给新归附过来的将领，派他们攻打蜀将詹晏等，以及秭归当地土豪武装。全部击破或招降，前后斩首、招降数以万计。孙权任命陆逊为右护军、镇西将军，进封娄侯，屯驻夷陵，把守西陵峡口。

至此，关羽自知势单力孤，于是向西，坐保麦城。孙权派人招降，关羽假意投降，在城上插满幡旗，树立假人，而秘密逃走，军队解散，只有十几个骑兵跟着。孙权早已派朱然、潘璋截断他的逃亡归路。十二月，潘璋帐下司马马忠在章乡捕获关羽及其子关平，斩首，荆州平定。

据《资治通鉴》卷六十八汉纪六十记载：关羽自知势孤，乃西保麦城。孙权使诱之，羽伪降，立幡旗为象人于城上，因遁走，兵皆解散，才十余骑。权先使朱然、潘璋断其径路。十二月，璋帐司马马忠获羽及其子平于章乡，斩之，遂定荆州。

起初关羽出逃时，孙权让虞翻占筮，虞翻说：“不出二日，必当断头伤其耳。”最终如虞翻所言。

孙权将关羽首级送给曹操，曹操以诸侯之礼安葬关羽尸骸。

景耀三年，公元260年，九月，蜀汉后主刘禅在追谥几位重要大臣时，追谥关羽为“壮缪侯”。他的儿子关兴继承其爵位。景耀六年，公元263年，庞德之子庞会随钟会伐蜀。蜀汉灭亡后，庞会将关羽全家杀害。

纵观关羽一生，是义气与孤高、勇武与失败的交织。他的成功与失败、优点与缺点，共同构成了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形象。这种认识，不仅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历史，也能让我们以更理性的态度看待历史人物。毕竟，历史不是神话，英雄也是凡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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