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到东北村落 . 战备挖坑 文 / 亮亮</p><p class="ql-block"> 这东北山村,卧在小兴安岭余脉的褶皱里,有一条小河在村边流过。那条小河,夏天还哗啦啦地唱着歌,此刻已彻底沉默,被冻成了一条坚硬的玉带。冰面并不完全透明,带着些奶白色和气泡的痕迹,像一块巨大的、磨砂的玻璃。几个穿着厚棉袄、戴着狗皮帽的孩子,小脸冻得红扑扑的,正欢叫着玩耍。一个孩子坐在爬犁上,另一个在后面用力一推,爬犁便“嗖”地一下滑出去老远,在冰面上划出清脆的“嘶嘶”声。那声音是冬天里最快乐的音符。屋外的鸡和猪,则在严寒中自得其乐。几只鸡在雪地里灵活地踱步,用爪子刨开浮雪,寻找着食物。我走过时跺了跺脚,惊得那鸡扑腾着翅膀,竟然飞上了不远处的槐树枝头。刚才还“哼哼”慢悠悠溜达着的猪,我朝猪们吆喝了几声,猪居然惊了跑起来,跑得比狗还快。(未完)</p> <p class="ql-block"> (接上)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到“备战”任务而远离连队住扎在叫“托里木”的村庄。第一次见到东北农村,什么都稀奇。村子小,三十多户人家,撒落村的各个角落。屋顶上积着厚厚的白雪,烟囱里冒出笔直的、带着柴火香气的炊烟。村子静得能听见自己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声,以及远处传来的、母亲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悠长的声音…。这就是东北村庄的冬天,寒冷中包裹着质朴的温暖,寂静中蕴藏着鲜活的生命力。冰封的小河、飞驰的爬犁、雪地里的家禽——共同构成了一幅生动而温暖的北国冬日风情画,也一下子就把我带进入了东北乡村的冬天。</p> <p class="ql-block"> 北大荒零下四十多度的“三九”天,仿佛让人置身于雪窟冰室之中。无论是萧煞冰冷的连队,还是辽阔无垠的荒原,除了那令人炫目的皑皑白雪,人们的视野中再难觅得其他色彩。昔日的充滿朝气的连队,如今却似静寂人烟的秘境,人们纷纷闭户不出,围炉而坐,取暖度日,此情此景,被戏称为“猫冬”。我们却接到的了去挖战备电线坑的任务。这是死命令,没有价钱可讲。正是“三九天,土地冻得比石头还硬。一镐头下去,“当!”一声,虎口震得发麻,冰渣子溅到脸上,生疼。地上只留下一个白点。这不像挖土,像是在开凿铁板。得先用重镐,瞄准一个点,像凿冰一样,一点点地“啃”。我和朱霞青一组,两人轮番上阵,对着一个地方反复砸,才能崩下拳头大的一块冻土疙瘩。“嘿-一哟!”抡镐的汉子们,嘴里喷着粗壮的白汽,镐头高高扬起,带着全身的重量和恨意,狠狠砸下。汗水刚从毛孔里冒出来,就在鬓角、眉毛、帽檐上结成了白霜。每个人看上去都像长了白毛的“老人”,只有眼睛里那簇“下定决心…”,坚决完成任务的决心燃成火苗,还在烧着。(未完)</p> <p class="ql-block">(接上) 挖开的表层,下面依然是冻土,也可谓“土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层一层,仿佛没有尽头。铁镐打下去,火星四溅,根本无法深入,何时才是个头。坑底的人用镐砸土,坑上的人休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累了换班,成了默契。我们只能依靠大镐,一层层地艰难地向下挖掘。这无疑是我们这些毛头小伙来到兵团后所面临的最为艰苦、棘手的挑战。我们从未如此拼命过,抡镐一天后,两只手掌磨出了血泡,胳膊酸痛不已。身体疲惫,痛难忍,却仍需咬牙坚持。怎么办?人到绝境宜思变,要苦干死干还得想办法巧干。群策群力,我们想到了(火攻)。说干就干,我们立马上山,就用手中的镐头砸那柞树根根部,一砸就砸倒一棵,干脆利落,根本用不着斧头。不一会,我俩就一人拖着一捆树干下山。(未完待读)</p> <p class="ql-block"> 三九天是北大荒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零下三四十度使大地冻得像铁板一样坚硬,一镐下去只能留下一个白点,虎口震裂也挖不下去。然而挖掘线坑属战备任务,时间紧迫,任务重,必须快速完成。在这种极端条件下,“火攻法”成为了唯一的方法。“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前面是熊熊火焰的炙烤,背后是零下几十度的寒风,真正是场冰与火考验。我们堆好了柴火,点燃了柴禾,火焰的高温逐渐将表层的冻土“烤化”,柴禾燃尽又变炭火,我俩又用挖出的土盖没炭火,使得火的热度延长,土壤变得松软。“烧一层,挖一层”。挖掉软化的一层后,下面还是坚硬的冻土。于是,持之以恒,反复几次,终于将这战备线坑挖掘好,胜利完成任务。傍晚收工时,一个个深达一米五、符合标准的方坑,像战时的散兵坑,整齐地排列在雪原上。我俩拖着几乎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完成了看似不可完成的任务。棉袄被汗水和冰霜浸透,硬邦邦地像铠甲,走起路来“哗啦”作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