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女人

品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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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于萍，今年40岁整。只要看她一眼，就会情不自禁地为她难过。夏天不敢穿短袖衣和裙子；冬天穿羽绒服仍十分“苗条”。打个不恰当的形象比方，与长沙马王堆汉墓“请”出来的那位差不多。

她以前可是医院公认的院花。身高1.67米，体重52.5公斤，明眸皓齿，能歌善舞，还弹得一手好琵琶。从卫校毕业，分配到医院当护士，围着她转，盯着她追的小伙子足足有一个班。电话总机接线员最清楚：“找小卢听电话的人象搞接力赛。”

　　变化发生在1977年。女儿2岁时，她有痛经感觉。开始是月经期后，短时间内有轻微痉挛性痛疼，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以后不断加重，腹部痛疼部位增大，时间也慢慢发展到月经期前。每月要受10~15天程度不同的折磨。痛得最历害时，不得已用双手抱着曲到胸前的双腿，在床上不停翻滚，直至大汗淋漓，动弹不得。

卢于萍患子宫内膜异位症，确诊于1982年，那时她还是风姿绰约的少妇。丈夫还想要个儿子，但每对育龄夫妻只能生一胎，阻止了计划的实现。她并不死心，还在耐心等待。一等就是8年，身体拖垮了。照目前的体质，肯怕给她一个生育2胎的指标，她也很难生出来。

　　医院领导多次开导她，做了子宫全切术，身体会很快恢复。她坚决不同意。眼泪汪汪地：“失去女性特征的悲剧，我见得太多了。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要死不了，就要坚定不移地保全作为女人的一切。”

“瞧你现在的身体，真让人担心。”领导采取迂回策略。

卢于萍感激领导关心，坦率掏出了深藏心底的想法：“现在，我身体虽然很差，但我毕竟是个完完整整的女人。我用一个人的痛苦维持整个家庭的平衡，无愧于心。假如我失去女性特征，那么，一个人的痛苦最少也会裂变成两个人的痛苦，将给今后的家庭生活蒙上难以驱散的阴霾。我不愿这种事情因我的原因发生。好在是我已经坚持了10多年，我的丈夫并不嫌弃我。”

　　卢于萍默默背负着痛苦的沉重大山，在生活道路上顽强跋涉。在她面前，我惶惑了：该赞美她的奉献，为她的牺牲精神骄傲？或是可怜她的狭隘、多虑，急切地唤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