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人物

甘南草原人

立冬刚刚过去没几天，可我们按时间起床时，天依然黑着，院子里湿漉漉的，看样子昨晚上又下了一场雨夹雪，树枝上，墙头及屋瓦上有积攒的雪。见我起来了，妻子随后也起了床，她是牵挂着去邻居家门前串药（党参），怕起身迟了，药麻袋全让别人占去了。家门口的钱，谁不想多挣一点儿呢！有些人不管自己能不能串完，更不管他人有没有串的（药），反正药车还没有停稳，他们就一窝蜂挤上前去，七手八脚地抬搬。那场景据妻子说，与抢馒头没有啥区别，很多时候，你还在踮起脚尖，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外拖拽麻袋，有些力气大的人一下子就扛起来走了，空留你站在那里发怔充愣。

如果搁年轻那会儿，妻子绝对算得上是个女汉子，背扛麻袋的活儿的确是小菜一碟。让邻居和电磨坊主人惊愕之余而讥笑我的，正是从家里往牛车上，从牛车上往电磨房里扛粮食麻袋的是妻子，近二百斤的麻袋我却背不动，其实也不是背不动，而是我背着不能走路，没上两步，胳膊就像活生生被折断一般，只好在别人的帮助下放到地上。我常常疑心自己的胳膊短，但家人及旁人听了只是笑，他们脸上的神情含意非常明显，那就是背不动就是背不动嘛，还找什么借口！

这些天来，几次“抢药”受挫后，妻子也悟出了一个理儿，那就是“弱弱联合”——她和一个同样柔弱的伙伴配合搬药麻袋，一人爬上车往下掀，一人在地上接，其实就是将药包溜下车。只要麻袋落了地，一般情况下，所属权便一目了然，再抢的话，就成了吵嘴的根源。凭着这样的办法，她们俩个算是每天都有药串，不至于看着别人串，而自己却站在一旁干瞪眼。

其实，让我看，串药挣钱与吃饭是一模一样的道理，那就是你有多大的饭量，就吃多少的饭，超过了量，把自己撑坏了，自个儿遭罪不说，还会影响到家里人。串药也要量力而行，你拼死拼活能串三包药，就不要贪心占四包——一个邻居女人就是这样，平时身体不怎么样，常常不是这儿痛就是那里不舒坦，药物从来没有停过，动不动还要上医院输液吊瓶。可她这些天却是一天到晚只吃一顿饭，不是她不饿，而是认为吃饭会耽误她串药的速度，会让她少挣点钱，即便是家里人将饭送到嘴边，她依然不吃……说她勤劳也好，固执也罢，她仍然油盐不进，我行我素，断然不会想到如此的拼命，有可能会是旧疾未好，又添新病，会是一场得不偿失，最最划不来的买卖。人心不足蛇吞象，古人把话早就说绝了，这个女人占多了药麻袋，别人都串完了，她还剩有一大包药没开封，却态度坚决，谢绝了别人分开串，可是药材老板却不干了，说眼看天都黑了，却让她一个人压着，什么时候装车，什么时候回家呀……无奈之下，她只好将药分给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