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蝴蝶（短小说）董 坚

董坚文学工作室

　　黑蝴蝶（短小说）

董 坚

初三的班花赵小丽，土来的同桌，是鸡屎糖村一个十分漂亮又俏皮的妹头子。那村在咱们红泥村南面约八九里路程，中间只隔着一道山旮旯，二条疙瘩梁斜坡。咱们村的小鳖河，流过他们村打了一个旋涡，就叫月亮溪了。无云的秋天，在咱们的河堤上打一个喷嚏，荡漾到他们的溪水上面嗡嗡的作响，震得一湾的瓜果扑通扑通便掉了一地。赵小丽情商早熟，情窦初开，拼死用美色追求土来，一天一扎红玉兰往土来面前扔。放学的路上，有假的晚上，瞅着机会就在月亮溪边逮住土来，从星星湾一直追到小鳖河，又从小鳖河追到月亮溪，都快追成长短脚了，出气入气都成了猪的哮喘一样地扯响，揪住土来不放，死话要让土来给检查口腔卫生，哪怕就检查一次也心满意足了。但前提是要检查得认真细致，还要用的时间长一点、深入细致一点，才能检查得彻底清楚一点。智商早熟的土来、这个胸怀四海放眼前球的楞头青，回回的都给以拒绝人家。哪晓得赵小丽不到黄河心不死，一双小腿搬得比土来还快，赶在了他的面前。

月亮溪里漂浮着一个个变了形的月亮。

土来说我不是赤脚医生，也没有镊子和钳子。

赵小丽气喘吁吁说不要镊子和钳子，用嘴巴和舌头就得了。

土来说我没有棉花球和酒精消毒。

赵小丽说我不需要消毒。

土来说不消毒就会感染病毒。

赵小丽说啃嘴巴子不会传染病毒的。

土来说你有口臭。

赵小丽说我没有。

土来说你有。

赵小丽说你没嘴过怎么晓得我有?

土来说看你脸上有青春豆就晓得了你有心火胆火喉火。

赵小丽哇的哭了，当着土来的面忽然就勇敢起来，自个儿扒光了上衣一丢，马上扯下了土布做的乳罩，毫无遮掩地露出两个含苞待放的初乳，月光下在土来的面前挺起来又挺起来，抖了又抖，声音粘粘稠稠的，说土来，不要你检查卫生了，我要免费请你吃面包，新鲜热辣的，保证质量，你过来吃啊。

土来瞅了一眼说你的面包怕是鸡皮股做的馅儿，蒸的不好，还可能没蒸熟。没熟就夹生，不好吃。

赵小丽说你没吃过怎么晓得是鸡屁股做的馅儿?

土来说闻味道就晓得了。赵小丽说你没摸过怎么晓得蒸得不好?

土来说看成色就晓得了。

赵小丽说你没捏过怎么晓得夹生?

土来说看形状就晓得了。

赵小丽说土来土来，你不饥么?

土来说不饥不饥，我有仙人掌果吃。

赵小丽说土来土来，你不渴么?

土来说不渴不渴，我有溪水饮。

赵小丽说土来土来，白送了你也不要?

土来说不要不要，你不是我生命中的红蝴蝶。你是一只黑蝴蝶。

赵小丽恶狠狠，说:狗啃的土来。

赵小丽因爱成恨，顺手抓了一块仙人掌钉了他屁股上，很紧，很深，出血了。那个晚上没有月亮，云很厚，也没有星星，我和土青用了三个晚上浪费了四斤煤油，才给拔出了七七四十八点五五枚，还有一根0.45长的永远的留在臀肉里头了。此后痴情的赵小丽依然不死心，给土来写过多封求爱信，也曾经多次要求约会，但都遭到了土来的拒绝。

就是在土来与春桃成婚后，赵小丽还眼红红的提着礼物，手抓着一束红玉兰，上土来家来道贺。春桃心胸广阔，往村上福才的供销店赊了好酒好肉招待赵小丽。谁晓得赵小丽一不小心喝醉了，甩手就给春桃一个耳巴子，骂道老天爷啊你多么不公平，董土来本来是我的，你晓得么?打完了春桃的耳巴子，赵小丽才有些惺忪的清醒，便拼命地自己给自己掌了一嘴的血话花儿，疯疯癫癫一路哭着回去，让春桃好一路的白追。

回去之后赵小丽还多次约土来出来说话，土来却只应了一回，在天昏地暗的月亮溪河堤上，而且只说一句话:咱们这一生是没有缘分的啦。抬腿便走。谁晓得赵小丽扑通就跳下月亮溪的深水里去了。土来赶忙折了回来，将赵小丽捞了上来，二个青草堆里抱着好一顿哭，一任头上大雨滂沱。

最后，还是赵小丽轻轻推开土来轻轻的叹气，说土来，我赵小丽生平有你这么一抱，算是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已经心满意足了，不再向你要求什么了，也不会再跳河自杀了。我会永远记住今天，我会永远爱着你董土来，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不管身在天涯海角，不管贫穷富贵，我赵小丽都会在心里头永远永远爱你。尽管你可能永远永远不爱我忘记我。我走啦，亲爱的心上人儿。

说罢再一次主动交颈拥抱了土来，紧紧的，贴贴的，酥酥的，酸酸的，湿湿的。然后毅然挥泪告别。一只美丽的黑蝴蝶，便消失在河堤的青草尽头处。雨后的山疙瘩，空空荡荡，到处是一片混沌的孤独和荒凉。一抹七色彩虹，披着美丽的烟霞，若隐若现挂在西边天，一抹无垠的凄楚。

从此他们就天各一方，命运迥然。土来总是被挤在最苦难的贫困旋涡中一次又一次到试图突围，却一次又一次到以失败告终;而漂亮妖娆的赵小丽则迟迟才出嫁，不久婚变，随后破罐破摔，靠傍大款度日，最终沦落为夜总会的妈咪，糊里糊涂打发着日子，尽管珠光宝气奢靡日月，却尽见孤独哀伤。

我好几次在大街上或者酒吧里见着她的时候，总不忘问起土来的近况，然后就傻了一般独自流泪。真没见过天底下有这样痴情不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