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圆明园的历史伤痛

风信子 (拒聊天)

<p class="ql-block"> 美篇昵称: 风信子</p><p class="ql-block"> 美篇号码:5122736</p> <p class="ql-block">  圆明园离我家很近,那片废墟宛如一部静默的史书,每一页都镌刻着岁月的沧桑与民族的痛楚。我早已熟知它的过往,虽常从园外经过,却多年未曾踏入。少年时曾入园一游,如今回想,竟已是几十年前的旧梦。</p> <p class="ql-block">  初冬的一个晴朗周末,朋友提议去圆明园走走。他居京多年,竟从未踏足此地,我听后不禁愕然。一个承载民族集体记忆的地方,竟被如此长久地遗忘在日常之外。我们并肩走入园门,他一路沉默,偶尔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路。他说,小时候听人讲“火烧圆明园”,只当是课本里的故事,遥远得如同传说。直到此刻站在这片废墟前,才明白那场大火从未真正熄灭——它只是烧进了民族记忆的深处,化作一种无声的痛。阳光洒在石柱上,暖意却迟迟未达心底。这片土地记得太多,而我们记得太少。它以残缺的姿态提醒我们:遗忘,是最深的背叛。</p> <p class="ql-block">  作为万园之园的圆明园,当年的建筑是何等辉煌,那是只有皇帝和达官贵人才能光顾的地方,岂能是我等小民能驻足的地方。可是后来,一把大火,毁掉了这一切,如今,变成了“玉宇琼楼萎碧埃,兽蹄鸟迹走荒苔”的残破景象。</p><p class="ql-block"> 阳光斜洒在残存的石构上,斑驳的影子如时间的手指轻轻划过,拂过心头。我伫立在这片熟悉的遗址前,仿佛听见风穿过石柱的低语,幽微而深远。少年时看它,只觉荒凉壮美;如今再望,却像面对一位满身伤痕的老者,沉默无言,却将百年的屈辱与尊严都藏进裂纹深处。一道断柱、一块刻着模糊纹路的石板,皆成历史的切口,轻轻一触,便渗出百年前的血与火。</p> <p class="ql-block">  园中风光依旧依山傍水,亭台楼阁的遗迹掩映于林木之间,美得令人心碎。正因太美,才更不忍亲近。每一块残砖断瓦,都似一段凝固的悲鸣,轻轻一触,便牵动心底深埋的伤痛。福海湖面如镜,倒映着天光与枯枝,柳条轻拂水面,仿佛试图抚平一段无法愈合的创伤。游人三三两两走过,脚步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  一位老人坐在长椅上,目光落在远处的石柱群上,久久不动。他未必能道出每座建筑的名字,但他知道这里曾被烈火吞噬,知道这片静美是用屈辱换来的。这园子太懂人心——它不靠喧嚣控诉,只以静默唤醒记忆,让人在无声中自省,在沉寂中觉醒。</p> <p class="ql-block">  步入园中,又见西洋楼、大水法、方外观、海晏堂的遗址,残存的石柱如白骨般矗立,斑驳的雕纹在风中低诉昔日的辉煌。游人步履轻缓,心头却似压着千钧。一位母亲正低声为孩子讲述火烧圆明园的历史:园中美景如何被毁,因国力衰微,遭八国联军列强入侵,烈火焚尽一切。她的语气沉痛,眼神湿润。那孩子仰头听着,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他或许还不能完全理解“侵略”“掠夺”的分量,但他能感受到母亲声音里的颤抖。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历史的传承不是靠纪念碑,而是靠这样低低的讲述,在风中飘散,却又深深扎根。石柱无言,但每一个驻足的人,都在替它们发声,都在续写一段未完的证词。</p> <p class="ql-block">  但我心头一紧,觉得那位母亲讲的不准确,轻声纠正:圆明园是1860年英法联军所焚,而八国联军侵华,已是1900年的事,相隔四十年,不可混淆。历史容不得错位,伤痛更需以真相为基础。 </p><p class="ql-block"> 话出口时,我自己也怔了一下。我不是为了炫耀知识,而是突然意识到:我们对伤痛的记忆,有时竟也带着模糊与误读。就像伤口结痂后,人们只记得疼,却忘了是哪一把刀划下的。可正因如此,才更需清醒——铭记不是情绪的宣泄,而是对事实的尊重。我们当铭记那段屈辱,但铭记不是简单的悲愤,而是以清醒的目光回望过去,还原历史本来面目。唯有如此,伤痛才不会被误读,记忆才真正有力量。</p> <p class="ql-block">  离开圆明园时,夕阳正落在大水法的残柱之间,光影交错,仿佛昔日喷泉仍在流淌,水声回荡在时光的缝隙里。一位年轻人举着相机,反复调整角度,试图把整片遗址框进镜头。可再广的视角,也装不下那段历史的重量。</p><p class="ql-block"> 我忽然想,或许我们都不该试图“看完”圆明园——它本就不该被完整地看见。它的残缺,本身就是最深刻的语言。圆明园教人学会的,不是仇恨,而是敬畏:对文明的敬畏,对真相的敬畏,对时间与伤痛的敬畏。它静立于此,不呼喊,不控诉,只是用断裂的石纹提醒我们——有些美,曾被野蛮吞噬;而有些记忆,必须由清醒的人来守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