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冷风第十一章沙海谜案​

葡萄雨

戈壁的风从来都不带半分商量，刮在脸上跟掺了冰碴子似的，尤其是沙尘暴刚歇的清晨，那一股子凛冽能钻到骨头缝里去。县公安局的越野车在土路上颠得人五脏六腑都要挪位，车窗外头，黄褐色的沙丘一道连着一道，像趴了千万年的老兽，眼皮都不抬一下，就那么闷声不响地盯着每个敢闯进来的人。

探春坐在副驾座位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手里攥着的报案记录都快被捏出褶子。“还有多久到？”她的声音突然蹦出来，打破了车里的静，眼睛却还黏在纸上。黑风口附近沙丘下，发现一具男尸，死状和前两起连环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短短几行字，看得人心里发沉。

开车的刑警沙漠，手把着方向盘没松过劲，眼睛死死盯着前头坑坑洼洼的路：“快了探组长，顶多二十分钟。可这刚刮完沙尘暴，路烂得很，得慢点开，急不得。”他说话慢悠悠的，跟戈壁上的风似的，稳得很。

后座上的妙玉正对着平板电脑，手指划着前两起案子的现场照片和尸检报告，细框眼镜滑到鼻尖也没顾上推。她眼神亮得像淬了冰，说话也脆生生的：“前两回的受害者都是男的，35到45岁之间，全都是被钝器砸了头死的。死后被扔到沙漠里，尸体周围连一个脚印都没留下。这次报案的说，尸体埋在沙丘下，就露了一只手在外头。”

探春点点头，指节敲了敲膝盖：“这三起案子隔得都差不多一个月，凶手倒是挺有准头，反侦察能力也强。黑风口那地方，平时除了些探险的和偶尔路过的牧民，没几个人去。凶手选在那儿抛尸，就是想让风沙把痕迹都盖了，算盘打得精。”

二十分钟后，越野车总算开到黑风口附近。探春老远就看见几个穿迷彩服的民警在拉警戒线，旁边还站着个牧民模样的人，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探组长！”负责守现场的民警吴彦赶紧跑过来，声音都有点飘，“我们早上七点接到的报案，报案人是附近的牧民兰草。他今天早上来这儿找丢了的羊，结果在沙丘下看着了尸体。我们没动现场，一直守着。”

探春走到警戒线前，套上手套和鞋套，语气沉了沉：“兰草呢？我得亲自问问他情况。”

“在那边呢。”吴彦指了指不远处的牧民，压低了声音，“他吓得不轻，到现在没说几句话。”

探春走过去，尽量把语气放软：“兰草，你好，我是县公安局的探春。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看着尸体的？”

兰草慢慢抬起头，脸白得跟纸似的，眼睛里全是慌劲儿，说话都结结巴巴：“我……我今天早上起来，发现几只羊没了，就想着来黑风口这边找找，以前我的羊偶尔会跑到这儿来。我走着走着，就看见前头沙丘下露着一只手，我还以为是谁不小心埋沙子里了，就过去想把人拉出来，结果一拉……就看着尸体了……太吓人了，我当时腿都软了，赶紧掏手机报了警。”

“你看着尸体的时候，周围有没有啥不一样的？比如看见陌生人，或者没见过的车？”探春接着问，眼神紧紧盯着他。

兰草皱着眉想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声音也低了下去：“没有，我来的时候，周围除了沙子就是石头，啥都没有。而且昨天晚上刮那么大的沙尘暴，就算有啥痕迹，也早被沙子盖没了。”

探春没再追问，转身往案发现场走。妙玉已经蹲在尸体旁边，脸凑得近近的，看得仔细。尸体埋在沙丘下，只露出上半身，脸上盖着一层薄沙子，看不清模样。死者穿了件蓝色夹克，一条牛仔裤，身上没看着明显的伤，就脑袋上有个坑，一看就是被钝器砸的。

“探组长，初步判断，死因和前两起一样，都是头被钝器砸了，颅骨骨折死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二十四到三十小时之间，也就是昨天早上到中午那阵儿。”妙玉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死者的手，“不过有个怪事，死者右手攥得紧紧的，好像抓着什么。”

探春凑过去一看，还真是，死者右手握成个拳头。她小心地把死者的手指掰开，一枚银色的戒指当啷一声掉了出来，戒指上刻着个小小的“狼”字。

“带狼字的戒指？”探春捡起戒指，翻来覆去看了看，眉头又皱起来，“前两起案子的受害者身上可没这东西，这会不会是认人的关键？或者是凶手留下的？”

妙玉接过戒指，放进证物袋里，动作麻利：“先带回局里化验，看看能不能找着指纹，或者别的线索。另外，我得把尸体带回局里好好尸检，说不定能查出更多东西。”

正说着，沙漠急匆匆跑过来，脸上难得带了点急劲儿：“探组长，我在附近搜索的时候，看到一串车轮印，可沙尘暴刮得太狠，印子都糊了，只能看出来是辆越野车的。我已经拍照取了证，也装了一点沙子样本，看看能不能找着轮胎的痕迹。”
探春走到车轮印旁边，蹲下身仔细看。印子确实模糊，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能判断出是啥牌子的越野车不？”

沙漠摇了摇头，语气也沉了：“难。沙尘暴把大部分痕迹都毁了，而且这儿的沙子细，车轮印存不住。不过我们会把照片和沙子样本带回局里，让技术科的同事好好分析分析，说不定能有收获。”

探春站起身，看着眼前望不到头的沙漠，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三起连环杀人案，死者是谁不知道，凶手藏在哪儿也不知道，现场留下的线索更是少得可怜。这次虽说找着枚戒指和一串模糊的车轮印，可对于破案来说，还差得远呢。

“吴彦，你安排人把尸体抬上车，带回局里。”探春语气干脆，一点不含糊，“沙漠，你跟技术科的同事接着在附近搜，看看能不能找着凶手扔的钝器之类的。妙玉，你跟我回局里，赶紧化验戒指，再准备尸检。”她眼神亮得很，透着一股坚定，“这案子不能再拖了，咱们得尽快找着凶手，给受害者和他们家人一个说法。”

大伙儿都点点头，忙了起来。越野车的引擎声又响起来，打破了沙漠的静。探春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慢慢往后退的沙丘，心里暗下决心：不管凶手多狡猾，藏得多深，她都得把人揪出来，让凶手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回到县公安局，探春第一时间把戒指送到技术科。技术科的沙海是一个老法医，干这行几十年了，经验足得很。他接过证物袋，小心地把戒指取出来，放在显微镜下仔细查看。

“探组长，这戒指是银的，上面的狼字是刻上去的，活儿挺糙，不像是正规厂家做的。”沙海一边看，一边说，“我先查查戒指上有没有指纹，再看看能不能提点儿别的生物样本。”
探春点点头，语气急了点：“沙海，你抓紧点，这戒指说不定是破案的关键。对了，妙玉那边尸检咋样了？”“妙玉在解剖室盯着呢，结果估计快出来了。”沙海指了指解剖室的方向。
探春走到解剖室门口，刚停下，就看见妙玉走了出来。妙玉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点累劲儿，可眼神依旧亮得很，没半点松懈。

“探组长，尸检结果出来了。”妙玉递过尸检报告，声音也带了点哑，“死者是男的，40岁左右，身高1.75米上下。死因确实是头被钝器砸的，颅骨骨折。死亡时间确定在昨天上午10点到12点之间。另外，法医在死者胃里找到了一点没有消化的东西，有羊肉、牛肉，还有一些面食，还掺了点酒精，估计是死者死前吃了一顿挺丰盛的午饭，还喝了酒。”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一个重要发现，死者指甲缝里有一点皮肤组织和血迹，初步检测不是死者本人的，大概率是死者跟凶手搏斗的时候留下的。”

“太好了！”探春接过尸检报告，脸上总算露出些笑意，语气都轻快了点，“这皮肤组织和血迹太重要了。沙海，你赶紧拿去检测，看看能不能跟数据库里的DNA对上。”沙海连忙接过样本，转身进了实验室。

探春和妙玉来到办公室，坐下后，探春把兰草的口供和现场找着车轮印的情况跟妙玉说了说：“沙尘暴确实给咱们破案添了不少麻烦，现场几乎没留下啥有用的线索。不过这枚戒指，还有死者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和血迹，总能给咱们指个方向。”

妙玉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死者胃里有食物和酒精，说明他死前跟人一起吃过饭，关系还不错，不然也不会一起喝酒。凶手说不定是死者认识的，或者是通过啥途径认识的。”
探春赞同地点点头，手指敲了敲桌子：“你说得对。而且死者手上的戒指，刻着一个狼字，会不会跟什么组织、帮派有关？比如有些团伙拿狼当图腾什么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妙玉打开平板电脑，搜起了跟狼字相关的组织，“不过目前没看到咱们县或者附近有这种组织的记录。也说不定这枚戒指就是死者自己买的，或者别人送的，有什么特殊意思。”

正说着，沙漠急匆匆跑进来，脸上带着一股兴奋劲儿，嗓门都大了点：“探组长，有结果了！戒指上没有找到清楚的指纹，估计是被凶手或者死者自己擦过了。不过我们在戒指内侧提到一点微量DNA，跟死者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血迹的DNA对上了，都是同一个人的，而且这个人的DNA在咱们数据库里有记录！”

“谁啊？”探春手刚按在桌沿上就猛地起身，眼里亮得像淬了火，连指尖都透着一股急劲儿。妙玉也跟着站起来，素日里平静的眼神此刻拢着层期待，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沙漠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档案，纸页摩擦声在静悄悄的屋里格外清晰：“叫马勇，本地人。五年前偷东西判了三年，去年刚出来。现在没正经活儿，天天在县城里晃悠，听说还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探春接过来，指尖飞快地翻过纸页，目光像筛子似的扫过一行行字：马勇，男，42岁，住城南那片老破旧小区，有盗窃前科，出来后靠打零工混日子，手头紧了还会干回老本行。

“赶紧派人去他家，把人带回来问话！”她话音刚落，又补了句，“再查下这小子昨天上午10点到12点在哪儿，有没有人能证明他没作案时间。”

“好嘞！”旁边的民警吴彦立马应着，转身时椅子腿在地上刮出道急促的声响，人已经快步冲出门去安排了。

探春的目光落回档案上的照片，指腹无意识地蹭过纸面。照片里的男人眼神凶得像要吃人，颧骨上一道疤斜斜划过去，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狠劲儿。“他有盗窃前科，还跟闲散人员来往，会不会就是这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前两起案子的受害者，会不会也跟他有关系？”她声音里带着点急切，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妙玉指尖转着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依旧沉稳：“现在还不能断定。虽说死者指甲缝和戒指上都有他的DNA，但也可能是之前跟死者起过冲突，留下的痕迹。得先找到他，问清楚他跟死者的关系，还有案发时他到底在哪儿。”

“你说得对。”探春点点头，把档案合上，“走，咱们去审讯室等着，但愿能从他嘴里问出点有用的。”

半个钟头后，沙漠带着几个民警把马勇押进了公安局。一进审讯室，马勇就梗着脖子，脸上满是不耐烦，嘴里碎碎念个不停：“你们凭啥抓我？我又没干啥坏事！”

探春和妙玉坐在桌子后面，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探春先开了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压人的气势：“马勇，找你来是有事儿问你。你认识个手上戴着刻狼字银戒指的男人不？”

马勇听到狼字银戒指，眼神明显闪了下，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似的，但很快又恢复了满不在乎的样子，撇着嘴说：“不认识，我从没见过戴那玩意儿的人。”

“是吗？”探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那枚银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这枚戒指你总该认识吧？我们在戒指内侧和一名死者的指甲缝里，都检测到了你的DNA。”

马勇瞥见戒指的瞬间，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身体也开始轻轻发抖。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像堵了东西，半天没挤出一个字来。

探春看他这副模样，语气又沉了几分，步步紧逼：“马勇，死者是昨天上午10点到12点之间被人杀的，尸体扔在黑风口附近的沙丘下。现在问你，昨天上午这个时间段，你在哪儿？在干啥？有没有人能给你做证？”

马勇的额头很快渗出了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他低着头沉默了好久，才慢慢抬起头，声音发颤：“我……我昨天上午在县城的网吧上网，从早上九点待到下午两点，网吧老板能给我做证。”

“好，我们会去核实。”探春的眼神依旧锐利，像刀子似的盯着他，“但你还没说，你为啥跟死者有肢体冲突？这戒指上咋会有你的DNA？”

马勇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声音也拔高了些：“行，我承认，我认识那死者，他叫王强。我们是在赌场认识的，前几天因为赌债的事儿，吵了一架还打了起来。我不小心被他抓伤了，戒指可能就是那时候沾上我DNA的。”

“王强？”探春在心里把这个名字记牢，又追问：“你俩因为赌债吵架动手，那你有没有杀他的动机？”

“我没杀他！”马勇急忙摆手，声音里带着点慌乱，“虽说吵过架，但我犯不着杀他啊！我就是想要回我的钱，杀了他，我的钱不就更要不回来了？而且昨天上午我一直在网吧，老板能做证，我根本没时间去黑风口杀人抛尸。”

探春和妙玉对视了一眼，从马勇的表情来看，他倒不像是在说谎，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网吧监控说不定有死角，老板也可能怕麻烦包庇他。

“马勇，你说昨天上午在网吧上网，中途有没有离开过？哪怕就几分钟？”妙玉接过话头，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

马勇皱着眉想了半天，才慢慢说：“中途去了趟厕所，大概用了10分钟吧，其他时间都在网吧里。”

“好，我们会去网吧调监控核实你的话。”探春站起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在我们核实清楚之前，你得留在公安局配合调查。要是你说的是实话，我们肯定还你清白；但你要是敢撒谎，后果你该清楚。”

马勇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不知道在琢磨啥。

把马勇关押好后，探春立刻让沙漠去县城的网吧调监控，核实马勇的口供；又让吴彦去查王强的身份背景和社会关系，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

回到办公室，探春揉了揉眉心，问妙玉：“你觉得马勇说的是实话不？”

妙玉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温水，才缓缓开口：“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应该知道王强死了，但不一定是凶手。他跟王强因为赌债起冲突，留下DNA痕迹，这说得通。而且他说的不在场证明，还得再核实。要是监控真显示他昨天上午大部分时间都在网吧，就离开10分钟，那他确实没有时间去黑风口。从县城到黑风口，单程至少一个小时，来回就是2个小时，再加上杀人抛尸，10分钟根本不够。”

“这么说，马勇不是凶手？”探春皱紧眉头，语气里满是困惑，“那凶手到底是谁？王强的社会关系复杂不？他有没有其他仇家？”

“现在还不好说，得等吴彦他们查完王强的背景才能知道。”妙玉放下水杯，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不过我觉得，这案子可能比咱们想得还复杂。前两起案子的受害者身份至今没查清，这起的王强，虽说身份确定了，但他的社会关系说不定牵扯到不少人。赌场的、欠他钱的、他欠别人钱的，都有可能。咱们得一步步排查，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正说着，沙漠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手里攥着一张监控截图，语气急促：“探组长，我们去网吧调了监控，显示马勇昨天上午9点进的网吧，11点20分的时候离开过一次，11点30分就回来了，之后一直待到下午2点没再出去。网吧老板也证实了，说马勇昨天确实在那儿待了好久，就中途去了趟厕所。”

“这么说，他确实没时间去黑风口杀人抛尸。”探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里满是疑惑，“那凶手到底是谁？王强指甲缝里的DNA是马勇的，说明他俩之前确实起过冲突，但马勇不是凶手，难道是凶手杀了王强后，故意把马勇的DNA留在现场，嫁祸给他人？”

“有这个可能。”妙玉点点头，眼神变得凝重，“凶手很狡猾，反侦察能力不弱，说不定早就知道马勇和王强有矛盾，故意在现场留下马勇的DNA，让咱们误以为马勇是凶手，好转移视线。”

“要是这样，那凶手肯定对王强和马勇的情况都很了解。”探春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语气也沉了下来，“必须加快速度查王强的社会关系，把所有跟他有矛盾、有利益冲突的人都找出来，凶手说不定就在这里面。”

没过多久，去查王强背景的吴彦也回来了，手里抱着一摞调查报告，脸上带着几分凝重：“探组长，我们从王强的邻居和跟他有过生意往来的人那儿了解到，这人心眼儿多，平时特别低调，不怎么跟人来往，行踪也怪得很，经常一个人开车往沙漠深处跑，每次回来后，银行账户里都会多一笔来路不明的钱。”他把调查报告递过去，又补充道，“我们还查到，三年前他因为非法倒卖文物被咱们局里抓过一次，可后来因为证据不足，只能把他放了。从那以后，他就更小心了，表面上开了家建材店，暗地里还在偷偷倒卖文物。”

探春接过调查报告，逐字逐句地看着，指尖在“非法倒卖文物” 几个字上停住了。报告里还写着，王强没有结婚，也没有亲人，一个人住在城东的高档小区，房子是两年前买的，全款付清，可那笔钱的来源至今没查清。

“非法倒卖文物……”探春皱着眉，语气里满是思索，“他会不会是在倒卖文物的时候，跟人起了冲突，才被人杀了？比如分赃不均，或者泄露了文物来源，被同伙灭口？”

妙玉也凑过来看调查报告，看完后轻轻点头：“有这个可能。倒卖文物本身就是高风险的事儿，一起干的人之间，多半因为利益互相提防，很容易起冲突。而且王强之前因为这事儿被抓过，虽说放了，但说不定已经让有些人不满，或者警惕他了。要是他最近的交易出了差错，被同伙或者买家杀了，也说得通。”

“那咱们现在得做的，就是找出跟王强有过文物交易的人，还有他的同伙。”探春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步，又看向吴彦，“你们有没有查到王强最近跟谁联系过？或者他最近有没有啥反常的举动？”

吴彦立刻点头，语气肯定：“查到了，王强案发前一个星期，跟一个叫李四海的人联系过。这李四海是邻县的文物贩子，有好几次倒卖文物的前科，据说心狠手辣，为了钱啥事儿都敢干。我们还查到，王强案发前三天，一个人开车去了沙漠深处的月牙泉附近，不过他具体去那儿干啥，我们还没查清。”

“李四海……月牙泉……”探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角，这两个名字在心里打了个转，像两粒硌人的沙，“月牙泉那地方，莫不是藏着古墓？或是有啥老物件的遗址？”

妙玉指尖在平板电脑上飞快滑动，屏幕光映着她清瘦的侧脸，“探组长，还真有。月牙泉附近有片汉代古墓群，虽说早被政府圈起来保护了，但总有些不要命的，偷偷摸摸想挖点东西出来。王强这时候往那边跑，八成是要跟李四海做文物买卖，要么就是合伙去盗墓。”

“那李四海现在在哪儿？能联系上不？”探春往前探了探身，眼里透着急。

吴彦往椅背上靠了靠，无奈地摇了摇头，“邻县公安局我们都打过招呼了，让帮忙找李四海的下落。可人家回话说，这人半个月前就没影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他家里人早就报了警，到现在连点线索都没有。”

“失踪了？”探春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里满是疑惑，“这也太巧了吧？王强案发前一周还跟李四海联系过，李四海倒好，半个月前就没了踪影。这俩事儿之间，能没点关系？难道李四海也让人给害了？还是说，他就是杀王强的凶手，现在跑了？”

“现在还说不准。”妙玉指尖轻点桌面，沉思片刻，“但有一点错不了，李四海跟王强的死，肯定脱不开干系。不管他是凶手还是受害者，必须尽快找到他，他手里说不定就攥着案子的关键线索。” 话音刚落，技术科的张剑就喘着粗气跑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东西，“探组长，有新发现！我们搜王强住处的时候，在他卧室地板下翻出个暗格，里面有一个铁盒子，装着一些文物碎片，还有一张地图！”

“文物碎片？地图？”探春和妙玉异口同声，眼睛瞬间亮了，“快拿过来看看！”

张剑把铁盒子递过去，探春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些碎陶片，还有一张泛黄的地图，边角都有些磨损了。地图上标着沙漠里的几个地点，其中一个用红笔圈得格外显眼，旁边还写着个日期：下个月15日。

“这地图上标的地方，会不会就是王强和李四海约好交易文物的地儿？要么就是他们打算盗墓的地方？”妙玉凑过来，盯着地图仔细看，“而且这个日期，下个月15日，离现在还有一个月左右，跟之前两起连环杀人案的间隔时间，差不多能对上。”

探春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了点，“极有可能。要是这地方真跟他们的交易或盗墓有关，那凶手说不定就是冲着地图和文物来的。杀了王强，把这些东西抢到手，好一个人去捞好处。”

“那前两起案子的受害者，会不会也跟非法倒卖文物有关？”妙玉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大胆的猜测，“要是前两起的受害者也是文物贩子或者盗墓的，那这三起连环杀人案，说不定就是同一个人干的，而且凶手的目标，就是这些做非法勾当的人。”

探春心里一动，觉得妙玉这话很有道理，“要是真这样，那这个凶手，要么也是干这行的，要么就跟这行有啥牵扯。他杀这些人，不是为了独吞利益，就是为了报复。”

“当务之急，一是确定地图上标的地方到底在哪儿，派人去勘察，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二是接着查李四海的下落，他肯定知道更多关于王强和案子的事；还有，前两起案子的受害者，也得重新查，看看他们是不是也跟非法倒卖文物、盗墓沾边。要是能找到他们和王强的联系，就能确定这三起案子是不是同一人所为，侦查范围也能缩小不少。”探春眼神愈发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都认可探春的安排。紧接着，探春就开始分派任务：一边让人去核实地图上的地点，一边继续追查李四海，同时还派人重新调查前两起案子的受害者。

大家正忙得热火朝天，探春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喂，您好。”探春接通电话，语气保持着警惕。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探组长，我知道你们在查王强的案子，也知道你们在找李四海。我能告诉你们一些关于他们的事，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们得保证我的安全。”

探春心里一紧，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用力，“你是谁？你知道些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李四海在哪儿，也知道是谁杀了王强。”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想知道的话，就按我说的做。明天早上10点，你一个人来县城西头的废弃工厂，我在那儿等你。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要是带了别人，或者报了警，咱们就永远别想见了，你也别想知道真相。”说完，电话咔嗒一声就挂了。

探春举着手机，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神秘人的突然出现，让本就一团乱麻的案子，变得更扑朔迷离了。他到底是谁？为啥会知道这些事？让自己一个人去废弃工厂，又安的什么心？是真的想提供线索，还是设了个陷阱等着自己跳？

“探组长，咋了？出什么事了？”妙玉见探春脸色不对，连忙凑过来问。探春把刚才电话里的内容，一五一十跟大家说了。
“探组长，这肯定是个陷阱！那神秘人说不定就是杀王强的凶手，想把你引到废弃工厂，对你不利！”沙漠急得直跺脚，脸上满是担忧。

“我也觉得不对劲。”吴彦也跟着附和，“这神秘人突然打电话来，还提这种条件，太可疑了。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妙玉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这神秘人的身份确实让人起疑，但他既然知道李四海的下落和杀王强的凶手，这个机会咱们不能轻易放弃。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得做好万全准备，保证探组长的安全。”

探春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妙玉说得对，这个机会太关键了，不能错过。明天早上10点，我就按他说的，一个人去废弃工厂。但你们得在工厂周围布好埋伏，一旦有啥不对劲，马上行动。”

“探组长，这太危险了！”沙漠还是不放心，声音都有些急了。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探春拍了拍沙漠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执着，“现在咱们已经有了一些线索，只要能从这神秘人嘴里套出更多信息，就能尽快找到凶手，破了这连环杀人案。为了受害者和他们的家人，也为了县城的安宁，这个险，我必须冒。”

见探春态度这么坚决，大家也不再劝阻，开始商量起明天的行动计划。妙玉负责制定详细的埋伏方案，沙漠和吴彦则忙着安排人手，在废弃工厂周围布控，生怕有一点疏漏，影响了探春的安全。

夜幕慢慢降了下来，县城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零星的灯光在黑夜里闪烁。可县公安局里却是一片忙碌景象，每个人都在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脸上既带着紧张，又藏着期待。他们都盼着，明天能从那个神秘人嘴里问出重要线索，早日把这错综复杂的连环杀人案给破了。

而探春，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摊着那张泛黄的地图和王强的调查报告。她望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思绪翻涌。明天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她不知道，但她清楚，自己必须勇敢面对。因为她是一名警察，维护正义、打击犯罪，是刻在骨子里的职责和使命。她坚信，只要不放弃、不退缩，就一定能揭开真相，把凶手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