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仪岁月（诗词忆）十九

余志鹏

人到高龄友变少，老时常忆少友好。

天南地北各一方，幸得微信视屏巧。

清平乐·忆昔

寒宵牌戏，笑说“麻子”事。

误触人家眉上痣，愧得无言相视。

闲听笑话轻狂，偶思野味充肠。

年少荒唐几许，而今回首犹香。

如梦令·夜捕偶记

夜赌忽生野趣，

骨系电线悬户。

线动喜惊呼，

却是狸奴错步。

休怒，休怒，

枉费一番心数。

陈铁生的父亲是位从上海内迁来的刨床老师傅，个子不高，眼睛细眯着，为人十分诚恳，对铁生的管教却格外严格。铁生跟我们说，他老汗儿只允许他和邓文强、黄开桂、张绍明、曾中旺我们这几个大学生来往。

“文革”时期，“读书越多越反动、越愚蠢”的论调甚嚣尘上，我们这些大学生空有学识无处施展，晚饭后便常靠打牌“麻醉”自己。我们五个人抢四种花色的扑克牌，必然有两人拿到同一种牌，牌面会出现“残缺”，这在重庆方言里叫“打麻子”，是当时厂里职工间很流行的玩法。一天夜里，我们正打得兴起，车工班的洪师傅过来串门，问我们在玩什么。铁生头也没抬：“打麻子！”他又转向我问，我也随口应了一声。洪师傅没再搭话，脸色沉沉地转身走了。我们正沉浸在牌局里没立刻回过味，等他走远了才猛然惊醒——无意间伤了他的自尊，那位洪师傅脸上确实布满了麻子。

铁生生得一副圆胖脸，待人热络真诚，笑起来时本就不大的眼睛会眯成两条细缝。他曾讲过一个“张师傅和杨师傅”的笑话，把我们笑得直不起腰。他说：有天张师傅去杨师傅家串门，恰巧杨师傅不在，杨师傅的妻子迎出来问：“请问您贵姓？”“姓张。”“是立早章，还是弓长张？”“我姓弓长张。”“用膳了吗？”……见主人不在，张师傅觉得不便久留，便找了个由头告辞了。

回去后，张师傅一个劲夸赞杨师傅的妻子有文化、懂礼数。张师傅的妻子不服气：“这算啥？你把杨师傅请来，我让你看看，我的水平比她还高！”于是张师傅特意约了杨师傅上门，自己则悄悄躲在墙根下，想听听妻子怎么应对。“张师傅在家吗？”杨师傅进门问道。“他出去办事了，过会儿就回来，请问您贵姓？”张师傅的妻子学着架势问道。“姓杨。”“是公羊的羊，还是母羊的羊？”杨师傅顿时尴尬不已，心里琢磨着自己是男的，便硬着头皮答：“公杨。”“骟了没有？”杨师傅听了又惊又气，一个女同志，初次见面怎么问起“结扎”这种事？但碍于和张师傅的交情，只能强压反感答：“没！”“那好，你等着，我拿刀去！”说着她就往厨房走去，要给客人备菜。杨师傅却吓得魂飞魄散，不知这妇人要耍什么花样，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当即一溜烟跑了。躲在一旁的张师傅又气又笑，弄得哭笑不得。听完这个捧腹大笑的笑话，我们又接着“打麻子”。

还有天晚上，我们正打牌时，不知是谁提议用电打只狗来改善伙食，大家都点头同意。张绍明找了根肉骨头，用电线绑好通上电，悬吊在窗外。

约莫十二点光景，窗外的电线突然剧烈抖动起来——“有了！有了！”大家兴奋地凑到窗边，结果看到的竟是一只野猫，只好大失所望地把它放了。这种“电捕”的法子，我以前也用过：有段时间，我住的宿舍每到夜里就有老鼠出没，到处乱啃东西，深夜里那烦人的吱吱声让人根本没法安睡。于是我找了颗花生米，绑上细铜线接上火线悬吊着，下面铺了块铝皮接地线，中间留了段距离。当天夜里，那畜牲果然又来了，只听一声惨叫，被电击的老鼠再也没出现过。不过这法子万万不可随便用，非工作所需切勿尝试，免得电到人！曾有位电工，为了防小偷架了电网，结果把小偷电死了，自己反倒坐了牢。

要不要我把这段文字整理成带场景感的短篇回忆录格式，让人物对话更生动、细节更有画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