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攻坚:1985年211出击拔点战中的140高地殊死搏杀

唐云开

<p class="ql-block">1984年至1989年的老山轮战,是共和国西南边境线上一段浸满热血的记忆。在绵延的老山山脉中,松毛岭前沿地带因其扼守交通要道、俯瞰双方阵地的战略地位,成为敌我反复拉锯的“绞肉机”。而位于松毛岭核心区域的140高地,更是被越军奉为“模范阵地”——这片不足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山头,经过越军数年苦心经营,早已变成一座易守难攻的钢铁堡垒。</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越军在140高地上构筑了三层明暗火力点,轻重机枪、60迫击炮、40火箭筒交错配置,火力网能覆盖周边500米内的每一寸土地;阵地前沿密布着压发雷、绊发雷组成的混合雷区,雷区外缠绕着三道高压铁丝网,铁丝网后还挖掘了深两米、宽一米的防步兵壕,壕内布满尖刺与陷阱。自1984年越军占据此处后,他们凭借坚固工事,频繁向我军松毛岭主阵地及后方补给线发起炮击,先后造成数十名官兵伤亡,成为插在我军防线前沿的一颗“毒刺”。</p> <p class="ql-block">为拔除这一威胁,保障松毛岭防线稳固,1985年1月起,我军第1师3团便开始秘密筹划攻坚行动。团指挥部多次组织侦察兵潜入140高地附近,抵近勘察越军火力配置、工事结构及雷区分布,最终确定以“多路突击、重点突破、速战速决”的战术,于2月11日凌晨发起攻击——这一天恰逢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战士们都想着“打胜仗,过好年”,更想着用胜利为祖国守住安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战前动员会上,3团挑选出的200余名突击队员整齐列队,每个人都在钢盔内侧写下了自己的姓名与籍贯,有的还塞进了与家人的合影。班长何吉勇是四川达州人,入伍刚满两年,他摸着胸前的三等功奖章对战友说:“这次要是能拿下高地,回去就给俺爹妈写封信,让他们知道儿子没给家乡丢脸。”突击队员们检查装备时,子弹袋里塞满了实弹,手榴弹别在腰间,工兵铲绑在背包上,每个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2月11日凌晨3时许,夜色如墨,山间弥漫着湿冷的雾气。随着三颗红色信号弹划破夜空,我军炮兵率先发起火力覆盖,数十门榴弹炮、加农炮的炮弹呼啸着砸向140高地,越军前沿工事瞬间被硝烟吞没。炮火延伸的瞬间,3路突击分队如猛虎般从隐蔽点冲出,朝着高地发起冲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左路分队由何吉勇所在班担任先锋,他们负责突破越军东侧雷区,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战士们手持探雷针,在泥泞的山坡上小心翼翼地前进,可就在离铁丝网还有30米时,一名新战士不慎踩中了一枚压发雷——“轰隆”一声巨响,震碎了山间的寂静,也彻底暴露了我军的进攻意图。</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越军瞬间从炮火的短暂压制中反应过来,阵地上的轻重机枪立刻喷出火舌,迫击炮炮弹也密集地落在突击队员周围。何吉勇见战友倒下,红着眼眶大喊:“跟我上!炸开铁丝网!”他抱起炸药包,冒着枪林弹雨冲向障碍区,身后的战士们用火力掩护,子弹打在他的钢盔上“叮当”作响。就在他即将靠近铁丝网时,一枚迫击炮炮弹在他身旁爆炸,弹片击中了他的腹部,鲜血瞬间浸透了军装。何吉勇踉跄着停下脚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炸药包塞进铁丝网下,拉燃导火索后,他朝着战友们挥手大喊:“快冲!”——一声巨响后,铁丝网被炸开一个缺口,而何吉勇却永远倒在了那片山坡上,年仅20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失去班长的左路分队没有退缩,战士们踏着战友的血迹继续冲锋,有的手臂被弹片划伤,就用绷带简单包扎后接着战斗;有的鞋子陷入泥坑,干脆光着脚在碎石地上奔跑。与此同时,中路和右路分队也遭遇了顽强抵抗,越军从暗堡里射出的子弹如雨点般密集,多名突击队员倒在冲锋路上,山坡上的鲜血顺着雨水汇成小溪,染红了脚下的泥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上午7时许,经过近4个小时的惨烈厮杀,我军三路分队终于在140高地顶端汇合。可此时的高地早已面目全非——原本两米多高的工事被炮火夷为平地,地面上布满了深达半米的弹坑,焦黑的树干横七竖八地倒在阵地上,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味。战士们刚来得及清理出一片临时掩体,远处便传来了越军反扑的号角——不甘心失败的越军,动用了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在炮火掩护下朝着140高地发起冲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守住阵地!绝不让敌人上来!”代理班长李建国嘶吼着,抱起机枪趴在弹坑边,对着冲上来的越军猛烈射击。战士们将手榴弹捆成束,朝着密集的敌群扔去,爆炸声此起彼伏。越军的第一次反扑被打退时,我军阵地上只剩下不到50名能战斗的官兵,每个人都浑身是泥与血,有的战士手指被机枪后座力震得发麻,却依然死死扣着扳机。</p> <p class="ql-block">接下来的12个小时里,越军先后发起了数十次反扑,从班排规模到连级冲锋,一波比一波猛烈。最危急的一次,越军一度突破了我军前沿掩体,战士们立刻抄起工兵铲、刺刀与敌人展开肉搏——有的战士被敌人的刺刀刺穿了肩膀,却依然死死抱住敌人不放;有的战士弹药打光了,就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敌人。夕阳西下时,越军的最后一次反扑终于被打退,阵地上再也听不到枪声,只剩下战士们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零星的炮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当后续增援部队赶到140高地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热泪盈眶:幸存的战士们相互搀扶着站在阵地上,他们的军装早已被鲜血染透,钢盔上布满了弹孔,脚下的阵地比战前整整低了数米——那是炮火反复轰炸、战士们用生命坚守的印记。此战,我军不仅成功拔除了越军的“模范阵地”,彻底解除了其对松毛岭防线的威胁,更用牺牲与坚守诠释了“保家卫国”的初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如今,140高地上的硝烟早已散去,当年战士们用鲜血染红的土地上,早已长满了青草。但何吉勇等英雄的名字,却永远刻在了老山的丰碑上,刻在了每一个中国人的心中——他们用年轻的生命告诉我们,岁月静好的背后,是有人曾为我们负重前行;祖国的山河无恙,是无数英雄用热血与生命守护的结果。</p> <p class="ql-block">唐云开,笔名陌上笑,江苏溧阳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解放军报特约通信员。热爱文学、诗歌,闲暇时喜欢用文字雕琢诗意一样的时光。18岁参军,20岁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荣立集体一等功,老山轮战王成式英雄,荣立战时个人三等战功,优秀共产党员。优秀战地记者、22岁复员到地方邮电局工作,毕业于夜大 通信技术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文学创作近四十年,创作了大量对越自卫反击战文学作品和战场记实,散文、随笔、出版战场记实集《对越自卫反击作战回忆录系列》,散文集《人生如若初见》《荷花颂》等,获得云南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文学周刊散文创作一等奖。游记《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谁不喜欢这满屏诗画之地》《人在画中游》等已选入《我们旅行在最美中国》圈的“最美中国艺术期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