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文字创作‖青衫烟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图片‖网络</span></p> <p class="ql-block">夜雨潇潇。雨丝像被剪刀裁碎的黑绸,斜斜织着老城区的暮色。陈阿婆打着一把褪色的蓝布雨伞,站在“为民修表”的玻璃门前,看着里面伏案的年轻男人,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把伞沿压得更低。</p><p class="ql-block">这是她第三次来。第一次是上周三,男人正给学生修电子表,指尖翻飞如蝶;第二次是周五,他蹲在门口,给流浪猫喂罐头。而今天,雨太大了,她不得不来——怀里的旧怀表,是老伴临终前的念想,表盖内侧刻着的“1958.6.1”,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p><p class="ql-block">“阿婆,躲雨吗?”男人抬头,声音像刚泡开的绿茶,温和里带着暖意。他叫萧深,三个月前租下这个小铺子,据说放弃了大公司的高薪,只为圆爷爷的梦——他爷爷曾是这一带有名的修表匠。</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陈阿婆犹豫着走进来,把怀表放在柜台上。表壳已经氧化发黑,表链断了一节。</p><p class="ql-block">“小伙子,能修吗?”她的声音发颤,“它停了二十年,可我总觉得,里面还藏着我老伴的心跳。”</p><p class="ql-block">萧深拿起怀表,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突然皱起眉头:“阿婆,这表芯有问题。”他拆开表盖,里面的齿轮锈迹斑斑,一个齿轮的夹缝藏着一张卷成细条的纸。</p><p class="ql-block">纸是泛黄的信纸,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只依稀能看清“支援西部”“等我回来”“1960”几个字。陈阿婆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p><p class="ql-block">“是他!他当年偷偷报名去西部,临走前只留下这只表,说等他回来,就带着我去看戈壁的星星。”</p><p class="ql-block">萧深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爷爷临终前的嘱托:“如果有人拿着刻着‘1958.6.1’的怀表来修,就把这个交给她。”</p><p class="ql-block">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另一张信纸,字迹与那张一模一样:</p><p class="ql-block">“吾妻阿珍,西部风沙大,我可能回不去了。这表是我攒了半年工资买的,它走一天,就代表我想你一天。如果有来生,我还娶你。”</p><p class="ql-block">陈阿婆接过信纸,手指抚过那些熟悉的字迹,泪水滴在纸上,晕开了墨痕。“原来他不是不想回来,他是……”她哽咽着,却说不出后面的话。</p><p class="ql-block">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像一首温柔的歌。萧深看着陈阿婆,突然想起爷爷说的话:“修表不仅是修齿轮,更是修人心。”他拿出工具,开始小心翼翼地清洗表芯。</p><p class="ql-block">“阿婆,我一定让这表重新走起来,让它带着你老伴的思念,一直走下去。”萧深一个字一个字的说。</p><p class="ql-block">深夜,雨渐渐小了。怀表终于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声音,像岁月的心跳。陈阿婆捧着怀表,脸上露出了二十年来第一个笑容。“谢谢你,小伙子。”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沓皱巴巴的零钱,“这是修表钱,可能不多,但我……”</p><p class="ql-block">萧深摆摆手,笑着说:“阿婆,这表是我爷爷的心愿,我不能收你的钱。”他顿了顿,又说,“我爷爷说,当年你老伴去西部,他是送别的人。他一直觉得,没能帮你老伴完成承诺,是他这辈子的遗憾。”</p><p class="ql-block">陈阿婆愣住了,随即又笑了,眼泪却再次流了下来。她看着怀表,又看着萧深,突然觉得,这夜雨虽然寒冷,却浇不灭人心底的温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