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畔的布拉迪斯拉发/奥、捷、匈、斯之旅(六)/ Bratislava, Slovakia

勤力 Sherry

<p class="ql-block">经过奥、捷、匈十二天的悠游,我们的旅程悄悄来到尾声。按照计划,2025年10月8日我们将从布达佩斯动身,前往斯洛伐克的首都布拉迪斯拉发——这最后一程不再追赶景点、不再赶早班车,只想让脚步慢下来,在旅途的最后一站里留一点余温,让故事更柔和地收束。</p><p class="ql-block">也因此,这天早上我特意在酒店餐厅坐得比往常久一点。窗外,多瑙河轻轻闪着光,对岸的匈牙利国会大厦静静矗立。过去三天我都是在这里吃早餐,可今天忽然生出一种“最后一次”的心情——像旅途送来的温柔提醒。于是我放下匆忙,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认真地看着那条温润的大河,和那座我永远也看不腻的庄严建筑。</p><p class="ql-block">十一点多,我们拉着行李离开酒店,前往汽车站,搭上开往布拉迪斯拉发的巴士。两个半小时的路程正好用来做一件我在旅途中特别喜欢的事:当去往一个新的国家时,先捧起一点它的历史,就像先认识一个人的过去,再走入他的现在。</p><p class="ql-block">斯洛伐克的故事像一条悠长的河流,穿过不同的时代,也穿过许多人的脚步:</p><p class="ql-block">很久很久以前,凯尔特人、日耳曼部落、罗马人都曾在这片土地上留下影子;公元500年前后的某个春天,斯拉夫人的祖先来到这里,在丘陵与河谷之间扎下家园。随后出现的尼特拉公国,让这片土地逐渐形成自己的雏形,并在9世纪成为大摩拉维亚帝国的重要中心。</p><p class="ql-block">帝国消散后,历史把这里交到匈牙利王国,再后来又交给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几个世纪的统治像一层层厚重的帷幕,把中欧的命运缠在一起。</p><p class="ql-block">一战后,它与捷克牵手组成捷克斯洛伐克;二战时,则在纳粹阴影下经历动荡;战后又走入社会主义时代。直到1989年的天鹅绒革命吹开铁幕,1993年的和平分离终于让斯洛伐克以独立之名重新站在世界面前。</p><p class="ql-block">想完这些,窗外的风景也换成了另一种颜色——不知不觉,我们已抵达布拉迪斯拉发。</p><p class="ql-block">寄存好行李,我们便搭上当地的公交车前往老城区。旅行时,我尤其喜欢这种与当地人一起搭乘公交的方式:听他们聊天的语气、看他们下班时的神情,总比任何观光地图更能让人贴近一个城市的心跳。</p> <p class="ql-block">下车后,我们的第一站是蓝色教堂。那座蓝白相间的小教堂在下午偏西的阳光里仿佛被光轻轻拥住,亮得柔和,像是提前放在旅途尽头的一份惊喜。我忍不住绕着它走了一个小圈,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拍下它——每一张都像在捕捉一瞬间的小奇迹。</p><p class="ql-block">走近之后,我才慢慢意识到,这座看似梦幻的小教堂,其实有一个温柔的来历。它的正式名称是圣伊丽莎白教堂,是献给匈牙利公主圣伊丽莎白的。她年轻守寡,却选择把自己的财富全部舍下,把一生献给贫弱与病患。她在二十四岁时早早离世,却在死后留下许多关于治愈的传说,并在1235年被教宗册封为圣人。站在教堂前,我忽然觉得,它那轻柔的蓝色大概就是对她短暂却璀璨的一生的一种祝福。</p> <p class="ql-block">教堂建于1908年,由匈牙利建筑师奥登·莱赫纳设计——一个喜欢用色彩讲述故事的人。他在外墙与屋顶上铺满了由佐尔奈工坊烧制的瓷砖,那些经过高温淬炼、能抗霜耐寒的“耐火陶”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也让整座建筑仿佛披了一层浅浅的蓝色晨雾——因此才有了“蓝色教堂”的昵称。</p><p class="ql-block">教堂的圆塔与钟顶在新艺术风格的轻盈曲线中融入了些许罗曼式的古意,让它在布拉迪斯拉发老城区的街巷里显得格外独特。面对它时,你很难不生出一种错觉:像是百年前有人用蓝色描绘了一束温暖的祈愿,然后悄悄放在了今天的阳光里。</p> <p class="ql-block">离开蓝色教堂,我们慢慢走向老城区的心脏——市政厅广场。布拉迪斯拉发的老城不大,却有一种越走越安静、越走越迷人的魅力。转过一个街角,看到这座端庄挺立的粉色巴洛克宫殿格外惹眼——它曾是大主教宫(Primate’s Palace)。现在是布拉迪斯拉发市长的办公地,但仅仅用“政府大楼”来形容它,实在显得太过单薄。宫殿的墙壁里藏着的,是比它外表更深、更宏大的历史。</p><p class="ql-block">大主教宫建于1777到1781年间,原本是大主教的官邸——当时主教在政治与宗教上的地位都十分显赫,因此他们的居所,也自然不缺威仪与华丽。但这座宫殿最引人凝视的地方并不只是它的外观,而是它见证过的一场足以改变欧洲版图的历史时刻。</p><p class="ql-block">1805年,**第四次普雷斯堡和约(Peace of Pressburg)就在这座宫殿里签署。地点是宫殿里最著名的镜厅——一间因无数面镜子而流光溢彩的房间。那份条约使欧洲千年的旧制度土崩瓦解:随着签字落笔,神圣罗马帝国自此走入历史。</p><p class="ql-block">据说,为了纪念这段历史,镜厅附近如今还立着一座末代皇帝弗朗茨二世(Francis II)**的半身像,静静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参观者。我们到达时已经关门,没进去。</p><p class="ql-block">更有趣的是,在斯洛伐克刚独立的那些年,大主教宫还曾短暂担任过斯洛伐克总统的临时官邸。想象一下,在这座粉色的巴洛克宫殿里,欧洲最古老的帝国终结过,一个新国家的年轻政府也曾在此启程——历史的曲线在这里轻轻接续着,仿佛这座宫殿从未真正沉睡。</p> <p class="ql-block">然后往右一看,市政厅的塔楼就在眼前。下面这栋房子的屋顶上铺满彩色图案的琉璃瓦吸引了我。虽然我不是第一次看到琉璃瓦的屋顶,但这个绿色的还是第一次,与市政厅塔楼绿色的塔尖相呼应。</p> <p class="ql-block">从右边这个小巷进去,视野忽然开阔起来,仿佛被引入一座小小的舞台,而四周的建筑便是舞台上各自散发光芒的演员。广场的四个方向像四段性格迥异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广场中央的喷泉。</p> <p class="ql-block">其他两侧的建筑风格也各不相同:有的文雅,有的古典,有的颜色柔和,有的窗饰华丽。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里,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审美、不同的历史片段仿佛突然握了手,一起围成一个安静的圆。</p><p class="ql-block">我们在广场上站了一会儿,看着行人穿梭、看着建筑在秋日阳光里慢慢褪去锋芒,只剩下一种温柔的存在感。布拉迪斯拉发似乎没有布达佩斯的宏大,也没有布拉格的精致,但它有一种轻轻的、悄悄的、足以让人放慢呼吸的静美。</p> <p class="ql-block">而在广场的另一侧,色调温暖、带着中世纪气息的这座建筑,正是布拉迪斯拉发的老市政厅(Old Town Hall)。<span style="font-size:18px;">淡黄色的外墙在阳光下显得温暖,尖塔与红瓦屋顶带着几分中世纪的朴素与庄严。你能感觉到,它并不刻意展示什么,却自然流露一种“岁月在此经过”的沉静。</span>它不像大主教宫那样华丽夺目,却有一种沉静而可靠的存在感——它默默记录着城市几百年的呼吸。</p> <p class="ql-block">老市政厅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4世纪,是斯洛伐克首都最古老的石头建筑之一。它并不是一次建成的,而是由几座原本彼此独立的中世纪房屋慢慢拼接、扩建而成。也因此,它的外观带着一种“时间的层次感”:有哥特时期的尖拱,有文艺复兴的窗饰,也有巴洛克式的小塔楼。每一种风格都没有完全压过另一种,反而和谐地依偎在一起,像来自不同年代的声音在同一个屋檐下轻轻合唱。</p><p class="ql-block">市政厅最标志性的,是那座带绿色屋顶的小塔楼。它曾经是城市的瞭望塔,守卫也曾在上头敲响警钟,提醒市民注意火灾或入侵。如今塔楼依旧俯瞰着广场,只是声音从警戒变成了温柔,仿佛告诉路人:你正在走在一座古城最真实的心跳之中。</p><p class="ql-block">几个世纪以来,它的用途从城市会议厅,到宴会场所,再到法庭,角色频频更换,却从未真正离开城市生活的中心。如今这里部分作为博物馆开放,展示布拉迪斯拉发的城市史;而它矗立在广场北侧的姿态,依旧像是告诉每一位来到这里的人:这座城市的故事,不是写在石头上的,而是写在时间里。</p><p class="ql-block">‍多年来,广场多次更名。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它以纪念希尔特而命名。从1948年到1989年,它以布拉迪斯拉发被红军解放的那一天——四月四日广场命名。</p> <p class="ql-block">从市政厅广场离开,我们顺着老城区最热闹的一条街走去——米哈尔街(Michael’s Street)。这是一条总能让人不自觉放慢脚步的街道:石板路被岁月磨得温润,街边的店铺挂着暖黄色的灯牌,咖啡香与交谈声混在空气里,带来一种介于悠闲与兴盛之间的温度。</p><p class="ql-block">米哈尔街笔直地朝着老城最著名的入口延伸——米哈尔门(Michael’s Gate)。远远望去,它的白色塔楼从街尾缓缓升起,像一只古老的北方守望者,静静站在老城的门户处。</p> <p class="ql-block">走近后,你会发现米哈尔门的历史,其实比它看上去的还要古老。它建于14世纪,是布拉迪斯拉发中世纪城墙留下的唯一一座城门。当时,这里是城北的主要出入口,商人、旅人、军队,都曾从这座门下走过,带来过故事,也带走过故事。</p><p class="ql-block">如今塔楼顶端的绿色尖顶,是18世纪大规模改建时加入的巴洛克风格,上方的圣米迦勒雕像剑指巨龙,象征守卫与驱邪——仿佛提醒着人们:城市的平静,也曾经过漫长而复杂的守护。</p><p class="ql-block">塔顶则是老城区最迷人的眺望点之一。站在门下时,你会感到一种奇妙的穿越感——一边是热闹的老城,一边却是一段被城墙与时间包裹的中世纪。</p> <p class="ql-block">穿过米哈尔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塔楼在秋日午后的光里变得柔和,像是在无声地告诉我们:无论城市如何变化,它始终守着自己的入口,也守着那些留下与离开的故事。</p><p class="ql-block">‍小插曲:米哈尔门名字的来历</p><p class="ql-block">顺着米哈尔街走向城门时,我忽然好奇:既然塔尖上站着圣经中的大天使米迦勒,为什么这座城门中文却叫“米哈尔门”,而不是“米迦勒门”呢?后来一查才发现,这其实是语言在历史里留下的小巧合。</p><p class="ql-block">城门的本名 “Michalská brána” 来自斯洛伐克语,而 “Michal” 正是当地语境里对 “Michael(米迦勒)” 的称呼。也就是说,“米哈尔”其实就是斯洛伐克语版本的“米迦勒”。</p><p class="ql-block">它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很早以前城门外曾有一座 供奉圣米迦勒的教堂,加上塔顶那尊圣米迦勒与巨龙的雕像,更让这个名字深深扎进城市的记忆里。</p><p class="ql-block">因此,这座城门的名字既是音译差异,也是文化交错的小见证——走在老城里,你听见“米哈尔门”,却看到的是跨越语言的“米迦勒”。</p> <p class="ql-block">离开米哈尔门时,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五点多了。原本打算继续在老城里慢慢散步的计划,就在那一秒忽然改变:在夕阳之前登上城堡山,去看看布拉迪斯拉发城堡。</p><p class="ql-block">抬头望去,我在老城的小巷尽头远远看见了城堡的身影。它静静矗立在山顶,像一只俯瞰城市的白色守望者。方向有了,我们就顺着窄窄的街道向它走去。途中碰到几位从那边下山的游客,我心里也跟着踏实起来——方向肯定没错。</p> <p class="ql-block">路途经过一个花园,看到这片草坪上插入许多盘子拼起来的画面,这也是一种非常别致艺术。</p> <p class="ql-block">沿路,我们先看见了一小段旧城墙,粗糙的石纹在傍晚的光里显得异常安静,仿佛在提醒我们:<span style="font-size:18px;">布拉迪斯拉发并不只有漂亮的广场,还有更久远的守城故事。</span>不远处又看到了圣马丁大教堂St. Martin's Cathedral 的尖塔。</p> <p class="ql-block">再向前,是一段又一段的阶梯。我们沿着阶梯向上攀登,微风吹过,远处的新桥<span style="font-size:18px;">(UFO Bridge)就在眼前</span>。</p> <p class="ql-block">沿着阶梯往上爬时,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城市的方向,**新桥(Nový Most)**便静静横跨在多瑙河上。傍晚的光线落在桥身上,使它原本锐利的钢结构变得柔和起来,仿佛被暮色轻轻擦亮。那座单塔斜拉的桥身像一条金属的弧线,把老城与河对岸的现代城区轻巧地连在一起。</p><p class="ql-block">最吸引人的当然是桥顶那颗“悬浮”的圆盘——当地人昵称它为“UFO”。它就像一艘降落在塔尖上的银色飞船,在夕阳下泛着浅浅的光。其实,那是新桥最著名的观景台和餐厅,高达八十多米,是全城视野最开阔的地方之一。即便相隔一段距离,它依然像一只安静漂浮在空中的眼睛,俯瞰着整座城市。</p><p class="ql-block">站在城堡山上,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布拉迪斯拉发的美不仅来自历史深处的石墙与红顶,也来自这样一座充满未来感的桥。古老与现代、静与动,就这样在多瑙河畔不动声色地握了手。</p> <p class="ql-block">多瑙河在暮色中缓慢而坚定地流淌,倒映着岸边树木的影子,像一幅被黄昏轻轻拉长的画。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这已经是这趟旅程中我们第三次遇见多瑙河了:奥地利的多瑙河、布达佩斯的多瑙河,如今又是布拉迪斯拉发的多瑙河。同一条河,却在不同城市里有不同的心情。</p> <p class="ql-block">继续往上爬时,城堡越来越近,回头看一眼,圣马丁教堂的塔尖被夕阳镀上一圈金色的光,让这座中世纪教堂像是仍在低声祈祷。</p> <p class="ql-block">继续往上爬,当我们转过最后一段台阶时,布拉迪斯拉发城堡就在眼前了。那时已经六点,夕阳的余晖落在它的白墙与红顶上,把整座城堡染成一种温暖的橙色。我们站在那里,不由得停下脚步,只想静静看着它。</p> <p class="ql-block">我忍不住地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想把这难得的画面收进镜头。</p> <p class="ql-block">望着这座在夕阳中静默的城堡,心里忽然浮现出它的历史。这片山头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是凯尔特人和罗马人的驻地;后来成为大摩拉维亚帝国的重要据点;再后来,它在中世纪被不断加固,成为守卫多瑙河的军事要塞。</p><p class="ql-block">而最辉煌的时刻,是哈布斯堡时代。16世纪奥斯曼帝国逼近时,匈牙利王国的加冕仪式与圣冠宝物被转移到这里;布拉迪斯拉发一度成为匈牙利的加冕之城,而城堡也因此成为权力的象征。</p><p class="ql-block">18世纪,玛丽亚·特蕾莎将它改造成宜居的皇家行馆;但19世纪的一场大火又让它坠入废墟。长长的沉寂之后,它在20世纪迎来了修复,如今我们所看到的模样,是城市对历史的一次柔软复原。</p><p class="ql-block">也许正因为曾经历过辉煌,也忍受过废墟,它在夕阳中显得格外平静——像一个走过风暴的老人,看着脚下的城市慢慢亮起灯光。</p> <p class="ql-block">夕阳下的城堡山没有太多喧嚣,只剩风的声音和晚霞的颜色。</p> <p class="ql-block">我们围绕城堡走一圈瞻仰它的各个立面。</p> <p class="ql-block">城堡在夕阳染成金粉色的天空中格外雄伟。</p> <p class="ql-block">从城堡山的树林中眺望到圣马丁大教堂及远方的现代高楼大厦。</p> <p class="ql-block">站在城堡山顶望去,老城区的红屋顶像层层错落的积木,远处的现代楼群静静排列。</p> <p class="ql-block">看着眼前的圣马丁大教堂(St. Martin’s Cathedral),我想起了它的故事,它的历史几乎与布拉迪斯拉发本身一样悠长。最初,人们是在城堡里做礼拜的,但随着小镇在13世纪逐渐发展,匈牙利国王请求教皇批准迁建教堂,于是这座哥特式大教堂在 1311 年动工。因为资金短缺,又赶上胡斯战争的动荡,它直到 1452 年才完工。之后的几个世纪里,它又不断扩建、修缮,如今的样貌大致在 19 世纪末一次大规模修复后才最终稳定下来。</p><p class="ql-block">圣马丁大教堂最辉煌的时代,是从 1563 年开始的三百多年间——它成为匈牙利王国的加冕教堂。共有十一位国王、八位王后在这里戴上王冠。为了纪念这段历史,教堂塔顶特意放置了一顶 圣斯蒂芬王冠的复制品,镀金、重达 150 公斤,在阳光下闪着庄严的光。</p> <p class="ql-block">我们站在那里,看着这座城市从白昼走向夜晚,仿佛也在悄悄告别这趟旅程最后的光。</p> <p class="ql-block">多瑙河在暮色中缓慢流淌,远处的新城区则静静闪着现代的光。</p> <p class="ql-block">远处多瑙河西岸的新城区,高楼静静排列;而多瑙河本身,在暮色中缓缓地流淌,河对岸树木和新桥倒影在水面上,仿佛在为这一天收尾。</p> <p class="ql-block">夜幕缓缓降临,我们从城堡山下山,回到老城区,于是又在灯光初上的街巷里散步。路过一个街角,我突然被地面上的一道缝细吸引 —— 一尊小铜像从下水道的盖子里探出头来。腰部以下仍在地面之下,他抬着头、带着笑意,像是在看我们的脚步,也像是在看这座古城夜晚的脚本。抬头一看,旁边的牌上赫然写着“Man at Work”——在 Čumil 这座雕像里,暗藏的是城市的俏皮与温柔。它诞生于1997年,由斯洛伐克雕塑家 Viktor Hulík 所作;他同时也是这座城市现代公共艺术的参与者。 </p><p class="ql-block">据说,如果你轻触他的头顶,默默许下一个愿望,并且永远不告诉别人,这愿望就会成真。 </p> <p class="ql-block">离开那条小巷,我们走进了城市夜生活的另一片宁静——位于老城心脏的 Hviezdoslavovo námesti即“Hviezdoslav广场”。这个广场1000多年来是匈牙利王国的一部分。</p> <p class="ql-block">这是条林荫大道与广场的结合体:树影斑驳,喷泉轻响,两边是咖啡馆、餐厅与悠然散步的人群。广场延伸在 Nový Most(新桥)与“老歌剧院”之间,是老城区在夜晚里最温柔的公共空间。 </p> <p class="ql-block">广场尽头这幢灯光辉煌的建筑——老斯洛伐克国家剧院(Slovak National Theatre 旧址)。 ‍</p><p class="ql-block">‍国家剧院建于1886年,采用新文艺复兴风格,是城市艺术与文化的一块丰碑。即便我们今晚不进去看台上的演出,站在对面,也足以感受到它在这座城市夜色里的温柔回响。 </p> <p class="ql-block">我们就这样在灯影下漫步:秋风拂面而来,行人稀少,喷泉水面映出建筑的轮廓。广场似乎在夜里变得更开阔,也更私密。身处其中,我想起——这不仅是一条街,也不仅是几个建筑,而是城市给夜晚的一次邀请:放慢脚步,听一听自己的呼吸,听一听来自石板路下、河水边、历史深处的低语。</p><p class="ql-block">‍我们一直往前漫步。</p> <p class="ql-block">走着走着,看到广场中央<span style="font-size:18px;">矗立着这</span>座雕像,基座写着 <span style="font-size:18px;">Hviezdoslav,我忽然明白,原来</span>广场就是以这个名字命名。他是斯洛伐克最重要的诗人之一 Pavol Országh Hviezdoslav。他手持鹅毛笔、膝上摊开书卷,仿佛在这片开阔的夜中仍低声吟诵。 </p><p class="ql-block">‍Hviezdoslav是一位著名的斯洛伐克诗人、剧作家和匈牙利爱国者。他来自一个贵族家庭,从1918年到1920年在捷克斯洛伐克议会任职。</p> <p class="ql-block">离开 Hviezdoslav 广场后,我们又顺着老城的街影走向多瑙河畔。路过斯洛伐克爱乐音乐厅,也称为布拉迪斯拉发红会音乐厅。这座音乐厅大楼在灯光的装饰下显得有它独特的风格。</p> <p class="ql-block">我们到了多瑙河畔,这里的河岸少了布达佩斯那样璀璨的灯海,只剩下几盏安静的路灯和停泊在岸边的几辆船只。多瑙河在这里像是卸下了白日的喧嚣,流得缓慢而沉稳,仿佛在用最轻的声音道一声晚安。</p><p class="ql-block">我们沿着河边走了一段,便在河边搭上公交车回到长途汽车站。汽车站设在一个购物中心里,灯光明亮、商店和餐馆林立。</p> <p class="ql-block">我们看到一家越南汤粉店,毫不犹豫地在那里就餐。热乎乎的汤粉端上桌,味道出奇地好,而且斯洛伐克的物价真是令人惊喜——两碗汤粉才十几欧元。旅途的最后一顿晚餐既简单又温暖,让人暂时忘记即将离开这座城市的淡淡惆怅。</p><p class="ql-block">吃完饭,我们取了行李,坐在候车厅里等待开往维也纳国际机场的巴士。夜已深了,城市渐渐安静下来,我们的旅程也悄悄走向尾声。</p><p class="ql-block">‍就这样,我们结束了为期两周的奥、捷、匈、斯四国之行。每一座首都城市都有自己的节奏:维也纳的优雅、布拉格的浪漫、布达佩斯的宏阔,而布拉迪斯拉发则以一种轻柔的方式停留在记忆的后方。它不喧嚣、不夺目,却在旅行的最后一天,用夕阳下的城堡、灯影里的老城和宁静的多瑙河,为这趟旅程画上了最温柔的句点。</p><p class="ql-block">当巴士驶离布拉迪斯拉发时,我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灯光,心里悄悄想:旅行的意义,大概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哪一刻会成为你日后最怀念的风景。</p> <p class="ql-block">图片:摄于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发,2025年10月8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