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今年3月7日,我到石家庄参加河北医科大学与山东大学联合举办的学术会议,顺路去了我曾经上学的地方——白求恩军医学院。驻足于学校大门口,我的思绪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时的清晨,我和同学们列队走过林荫道,脚步声与口号声在校园里回荡。如今再次站在这里,门楼上的五角星依旧鲜艳,红旗在风中轻扬,仿佛时光从未走远。</span></p> <p class="ql-block">白求恩军医学院的大门口</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所院校于1939年9月18日建立,聂荣臻元帅与加拿大的医生白求恩倡议并参与了学校的创建,时称“晋察冀军区卫生学校”。1939年11月12日,白求恩不幸以身殉职,为了纪念他,1940年学校更名为“白求恩学校”,附属医院更名为“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1964年,编为北京军区后勤部卫生学校;1969年,命名为北京军区军医学校;1993年,更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石家庄医学高等专科学校(对外称白求恩医学高等专科学校);1999年5月,更名为白求恩军医学院;2004年9月,改建为第四军医大学(即西安的空军军医大学)白求恩军医学院。2011年9月独立办学并更名为解放军白求恩医务士官学校。2017年并入陆军军医大学(即重庆的第三军医大学),称陆军军医大学白求恩医务士官学校。名字几经更迭,但“白求恩”三个字,始终是这所学校最深的烙印。</span></p> <p class="ql-block">如今的校牌换成了“陆军军医大学士官学校”,金色的大字在墙上熠熠生辉。</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的理想就是考上第四军医大学,成为一名军医。自小体弱多病的我,在1992年中考后却被父母安排去了卫校,放弃了考上的重点高中。1995年夏天我中专毕业后,第四军医大学的成人高考只有本科并没有大专招生。当时的政策是必须先考上大专,毕业后才能再去考大学本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白求恩军医学院那时候属于大专军校,可以招收参加普通高考的学员、部队学员,在校生都是有军籍的,毕业后分配到部队医院。还有一小部分学员是被高考录取的,在校时也穿军装但不入军籍,毕业后分配到地方医院工作。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成人高考与高考的难度不相上下。还好,我在卫校三年一直自学高中知识,医学类加试的《解剖学》、《生理学》,我在卫校里学得也特别扎实。因此,在1995年秋季,我顺利地被白求恩军医学院录取,是成人高考大专的临床医学专业。此后的三年里,我每学期都要去石家庄学习两个半月,每年有将近半年的时间在学校。</span></p> <p class="ql-block">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曾经是白求恩军医学院的附属医院,我在这里见习、实习过。</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998年夏天我大专毕业,第四军医大学却没有在河北省招生。与我初中同班的一些同学,考上了大学都正在读大三,有的已经准备考硕士研究生。我22岁了不想再等下去,就报考了河北省张家口医学院,并被临床医学专业本科录取。我在上班短短几年时间内,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终于把本科学历拿下来了。2001年我又被派到北京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友谊医院进修心内科,后来逐渐当上了科室副主任、主任。一路走来,真的很艰辛,我却不觉得苦。但是,与第四军医大学失之交臂,一直是我的遗憾。</span></p> <p class="ql-block">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1940年建立,为了纪念牺牲在晋察冀边区的国际友人——加拿大医生白求恩而命名。援华抗日的印度医生柯棣华是首任院长。2018年11月被调整组建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联勤保障部队第九八〇医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三十年前我入学时,非常不适应军校的生活了。早早起床要跑步喊口号,去上课要排队,吃饭前要唱歌。每天晚自习都有课程,每周只有周日休息一天。离开学校外出要报备,返回学校在大门口回答站岗哨兵的口令才能进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从来没有住过宿舍,念中专时都是住在卫校附近的姥姥家。这下好了,我们宿舍上下铺共20人,还不全是同班的同学。我住在上铺,下铺是年长我十岁的石莉姐姐。石莉是南方人,长得小巧玲珑,白白净净的,她参军十二年了,已经结婚生子。平时石莉说话叽叽喳喳的,在生活上经常帮助我。她总是欢快地带着我去教室,去食堂,去浴室。我们当时就餐既不是花钱买饭,也不是自助餐,而是十个人围在一桌有八盘菜,主食不限量。见我吃饭速度慢,石莉担心我没吃完,菜就没有了,她就提前把各种菜预留出来放在我面前。还不忘和其他同学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朱文凯是咱们班上年纪最小的妹妹啊,大家要多多照顾她……</span></p> <p class="ql-block">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的住院楼</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白求恩军医学院招收的成人高考学员,来自北京军区所覆盖的两市两省一自治区——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和内蒙古的部队医务工作者,还有一小部分地方医院的医生护士。有陆军、空军和武警部队的学员。石莉来自天津市某武警医院,我的同桌戴钧是陆军,来自河北省张家口市的251医院。戴钧长得瘦瘦高高的,是外科医生,他女友与他是同事是骨科护士,他们俩一起考上了白求恩军医学院。我们那届成人大专班有临床医学、放射医学、护理和药学四个专业,上基础课程时,四个专业的二百多人共同在阶梯教室听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一位年轻漂亮的药学专业的姐姐,穿着空军军装,总是少言寡语。听石莉和戴均他们说,那位姐姐本来在工厂医务室上班,负责管理药品。她的丈夫是空军飞行员,她结婚不久就怀孕了,孩子还没出生,她丈夫驾机在空中执行任务时牺牲了。她生下女儿后,空军部队特招她入伍,白求恩军医学院成人大专班药学专业特招她入学。我们开学报到的时候,她女儿才六个月。那个时候,我正在与一名空军飞行学院的笔友交往,因此对那位飞行员的遗孀多了一份关切。我在学习中有几次帮助过她,她也记住了我。十八年之后的2013年夏天,我竟然在我们医院的门诊大厅见到了那位姐姐。我才知道,她一直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女儿考上了大学,她们娘俩来看望孩子的爷爷和大姑。真没想到,她大姑姐在我们医院药剂科上班,她公公数年前离开老家随她大姑姐到三河市生活。匆匆一别,已经十二年过去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span></p> <p class="ql-block">我的大专入学登记表复印件,还有白求恩军医学院毕业证,当时学校的名称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石家庄医学高等专科学校”。一年之后的1999年,学校被命名为“白求恩军医学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石莉姐姐转业后留在了天津市里,她已经退休当上了奶奶。我的同桌戴钧,毕业后才和他的女友结婚。他们一起回到张家口市251医院,目前他们夫妻还在部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这届同学,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后来又考上了大学本科,甚至有考上研究生的。不管是在部队医院,还是在地方医院,我们都成为了骨干或者中层领导。在2003年非典疫情、2008年汶川大地震,还有2020年开始的三年新冠疫情救治工作中,我们都是冲锋在前的白衣战士,洒过汗、流过血、拼过命……</span></p> <p class="ql-block">邓淑凤参谋在2001年1月寄给我的信封和白求恩军医学院贺年卡,贺年卡介绍了白求恩军医学院的发展史。女学员组成的方队,多次参加国庆阅兵接受检阅,其中最有名气的就是1984年和1999年的天安门大阅兵女兵方队。</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在1995年秋天入学时,见到了张书民副校长和邓淑凤参谋。张校长和邓参谋一直很关注我的学习并记住了我,因为我是年龄最小的,也是学习成绩最好的学员。毕业后我和二位领导还保持联系,写信、打电话交流。我每次去石家庄开会、学习、培训,都会去看望他们,他们也总是热情接待我。2005年春天,我去石家庄某医院给母亲买药,顺便去了白求恩军医学院。邓淑凤参谋告诉我,她正在办理转业手续。不久以后,邓淑凤离开石家庄转业到她老家,南方的一座沿海城市。转眼就是二十年过去了,我们没有再相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2012年11月我去石家庄开会,得知张书民刚刚退休,随他女儿到北京居住。我们通了电话,张校长特别高兴,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小朱,难得你每次到石家庄都看望我。以后欢迎你来北京我家里,离你们三河市更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至今,我都很想念张校长和邓参谋……</span></p> <p class="ql-block">1998年4月7日,我们98届临床医学专业大专班毕业师生合影。</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班共62人,男生41人,女生21人,入学时只有包括我在内的十人是地方医院的大夫。三年后毕业时,已经有七人从部队医院转业,所以照片里共有17人是穿便装。第二排穿红上衣三人中除了我,另外两位红衣姐姐就是刚刚脱下军装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照片中,第一排十人均为学校领导及教师。第一排左侧第一位是邓淑凤参谋,也是唯一的女领导;第一排从左往右数第六位是张书民副校长。第二排从左往右数第五个穿红上衣的是我;第三排从右往左数第四个是与我同宿舍的石莉姐姐;倒数第二排也是最后一排穿军装的,从左往右数第八个是我的同桌戴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在白求恩军医学院上学期间,电视台上映了连续剧《红十字方队》,是在第四军医大学里拍摄的。我们晚自习之后还在学校里观看,演的就是军医大学的学员故事。我们在拍毕业照时,已经商量好了,在几天后的毕业典礼上,我们也要组成红十字方队走过广场。毕业照里的我和另外两位姐姐都穿着红色上衣,我右边的姐姐外套里正好穿着红毛衣。排练时,石莉就让我们四个人伸直双臂,交叉站位便是一个大大的红十字。其他穿绿色军装的学员站在我们周围,组成方队。剩下的穿便装的十三人,走在队伍前面举着条幅和旗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然而,我并没有等到毕业典礼那天。我老公那时候还是追求我的男友,被我父母强烈反对。他是带病偷偷尾随我从北京上了同一列火车,在火车上我才发现了他。我不知道他已经感冒高烧,我学习的那几天,他住在学校的招待所,却因高烧并发了严重的心肌炎造成心律失常和心力衰竭。张书民副校长和邓淑凤参谋帮忙找了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的医生看过,被告知需要住院治疗。我只得先带着他返回我们三河市医院救治,一个月后我们又匆忙结婚。到七月份他的病情好转,我才去白求恩军医学院参加毕业考试。我错过了毕业典礼,因此,红十字方队的照片里并没有我的身影。我只保留了我们的毕业照,这又是我的一个遗憾……</span></p> <p class="ql-block">1997年至1998年热播剧《红十字方队》宣传海报</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虽然,我没有实现自己的理想——参加高考去第四军医大学读书,但是,我19岁时成人高考,以优异的成绩考上白求恩军医学院,我也很开心了。2004年,白求恩军医学院并入第四军医大学,让我觉得自己离第四军医大学更近了一步。那年的普通高考和成人高考,第四军医大学再次从河北省招生,我老公也报名参加了。他为了圆我的梦想,放弃了他考上的本专业放射医学的录取(北京协和医科大学本科),选择了第四军医大学最高分数线的临床医学专业本科。当时的白求恩军医学院,正好是第四军医大学成人高考本科的教学单位,我老公又在石家庄度过了三年学习时间。看到他拿到第四军医大学本科的毕业证书,我的心结似乎也放开了许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此时此刻,我耳边忽然响起那首熟悉的旋律,是当年热播剧《红十字方队》的主题曲——《相逢是首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曾对我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相逢是首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眼睛是春天的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青春是绿色的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相逢是首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同行是你和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心儿是年轻的太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真诚也活泼。</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曾对我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相逢是首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分别是明天的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思念是生命的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相逢是首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歌手是你和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心儿是永远的琴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坚定也执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我在医院的工作近照,我们工作服上和胸卡上也都有</span><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红十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三十年前,在校园里的我们以为青春很长,后来才明白,那一段岁月,早已把我们一生的热忱都点燃了。相逢是首歌,而我和红十字方队中的老师同学们,都已经成为这首歌里的音符……</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朱文凯写于2025年11月9日</spa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