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剑帕烟云</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作者:云海</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第一卷</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明末烽烟残甲埋忠</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清初逐鹿孤臣遗恨</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第五回(下)</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粮竭援断退守宁武</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牒至令申血染关河</b></p><p class="ql-block"> 夜幕渐深,寒星点点嵌在墨色天幕上,映着城墙上未干的血污。张洁望着天边最亮的那颗启明星,将家书与帕子重新贴身藏好,仿佛这样就能触到远方亲人的温度。周遇吉在关楼点燃一盏油灯,火光中,他细细擦拭斩马刀上的血痂,刀锋映出他决绝的面庞。城墙下的石灰浆还在冒着热气,与战场上的硝烟交织在一起,弥漫在宁武关的夜空里。</p><p class="ql-block"> 粮竭援断的困境如影随形,虎狼环伺的危机步步紧逼,这座雄关就像怒海中的孤舟,随时可能被风浪吞噬。可城墙上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他们身后是熟睡的孩童、年迈的父老,是大明河山最后的屏障。今夜的沉寂,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喘息,而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以血肉为城砖,以忠魂为城防,纵使明日马革裹尸,也要在宁武关的史册上,刻下最悲壮的坚守。那半朵染血的并蒂莲,那方浸着忠魂的帅印,都将在明日的硝烟中,见证这场生与死的较量。</p><p class="ql-block"> “撑住!”张洁一个箭步冲过去,左臂死死按住后生的肩膀,右手下意识摸向怀中——家书还在,但此刻根本腾不出手展开。他指尖一勾,扯下贴身藏着的绣帕边角,那绣着半朵并蒂莲的丝绸还带着体温,针脚间的银线在硝烟中闪着微弱的光。“忍着点!”他咬着牙将绣帕按在伤口上,用力缠绕几圈,粗糙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丝绸吸饱了鲜血,原本娇嫩的莲瓣纹样瞬间被染成暗红,连银线都浸透着血的腥气。后生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点头:“将军,俺还能搬砖!”</p><p class="ql-block"> “好样的!”张洁将后生推到城堞后,高举染血的残剑,剑尖上还挂着敌兵的血珠,“都听好了!这段城墙是咱们的命门,退一步就是城里的乡亲!今日就算把骨头碎在这里,也绝不能让贼军踏进来半步!”他的声音因嘶吼而嘶哑,却像惊雷般炸响在城头。可握着剑柄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城下的云梯越来越密,投石机的石块砸得城墙不断震颤,他腰间的伤口被震得发麻,眼前已开始泛起黑晕。他知道,再没有援军,再没有多余的粮草,他们就像狂风中的残烛,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被吹灭。</p><p class="ql-block"> 一名敌军借着盾牌掩护翻上城来,长刀直劈张洁面门。张洁侧身躲闪,刀锋擦着他的护心镜划过,在甲胄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他趁机挥剑横扫,剑尖精准刺入敌军腰腹,温热的鲜血喷了满脸,咸腥的气味呛得他直皱眉。可刚抽回剑,三名敌军已同时扑到,一人持盾格挡,两人挥刀夹击。张洁左臂猛地撞上持盾者的手腕,借着反作用力旋身避开刀锋,残剑斜挑,刺穿了左侧敌军的咽喉。但右侧的长刀已劈至肩头,他来不及躲闪,只能硬生生受了这一击,甲片碎裂的声响伴随着剧痛传来,鲜血瞬间浸透了肩头的战袍。</p><p class="ql-block">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握着剑的手开始发软,眼前的敌军身影渐渐模糊。就在这时,城下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夹杂着熟悉的明军战号。张洁抬头望去,只见关道尽头扬起一阵烟尘,周遇吉骑着那匹乌骓马冲在最前,马鬃上系着的红绸在风中狂舞,手中的斩马刀泛着寒芒,一刀便将一架云梯劈断,梯上的敌军惨叫着坠落。“张洁,守得好!”周遇吉的吼声穿透硝烟,“今日我等与宁武关共存亡,让这些反贼看看大明将士的厉害!”他策马跃上城垛,斩马刀左右翻飞,所到之处敌军纷纷身首异处,乌骓马的铁蹄踏过敌兵的尸体,溅起满地血污。</p><p class="ql-block"> “将军!”张洁心中涌起一股热流,肩头的剧痛仿佛都减轻了几分。他咬着牙撕下战袍一角缠住伤口,握紧残剑再次冲向敌群,剑刃与敌军的兵器碰撞,发出一连串刺耳的脆响。有了周遇吉的支援,城上的将士们士气大振,民夫们也拿起身边的砖石,朝着云梯上的敌军狠狠砸去,一时间城头杀声震天,大顺军的攻势竟被硬生生压了下去。</p><p class="ql-block"> 夕阳西下时,大顺军才鸣金收兵,留下满地尸骸退去。张洁靠在城墙上,浑身脱力般滑坐在地,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沾满血污的绣帕边角从怀中滑落。他捡起绣帕,指尖摩挲着那半朵染血的并蒂莲,忽然想起刘红玉绣帕时的模样——烛光下,她的指尖缠着棉线,说等他回来,要把并蒂莲绣完,再绣上一对鸳鸯。寒风卷着硝烟吹过,他从怀中摸出那封家书,信纸已被火星灼出几个孔洞,母亲的字迹有些模糊,只依稀能看清“平安”二字。</p><p class="ql-block"> 关楼上,周遇吉凭栏而立,手中握着那方铜铸帅印,目光投向城外大顺军的营地。营中篝火如繁星般密布,隐约能听见敌军的呐喊声。他知道,这只是李自成的试探,今夜的平静,是为了明日更猛烈的攻击。粮库的账簿他看过了,剩下的粮食只够支撑五日,伤兵已达千人,而李自成的大军还有十余万。可他的眼神依旧决绝,抬手将帅印按在城砖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印痕——那是他与宁武关的约定。</p><p class="ql-block"> 夜色渐深,寒星点点映在城墙上的血污上,泛着诡异的光。张洁望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将家书和绣帕贴身藏好,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家人的温度。周遇吉在关楼点燃一盏油灯,借着灯光擦拭斩马刀,刀身上的血痂被刮下,露出冰冷的刀锋。城墙下,民夫们还在修补破损的城堞,老汉的儿子裹着伤臂,依旧在搬着城砖。</p><p class="ql-block"> 粮竭援断的困境如影随形,李自成的大军如虎狼环伺,宁武关就像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可城头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没有退路——身后是熟睡的百姓,是大明的河山,是心中未竟的牵挂。今夜的沉寂过后,明日必将是一场血战,而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用血肉之躯,为这片土地守住最后一丝尊严。那半朵染血的并蒂莲,那方刻着誓言的帅印,都将在明日的硝烟中,见证一场悲壮的坚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