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

股语斋

老方头退休了，老伴交给他一个任务：买菜。

这天早上起床后，他仍像往常上班一样，穿戴整齐，去菜场买菜了。

偌大的菜场里，各种菜品琳琅满目，摆放有序。有鱼、有肉、有蔬菜，应有尽有。他有些目不暇给，没见过这阵仗；又有些惊讶，以至于出现了选择性障碍，不知道从何入手，买什么好。

他以前哪儿进过菜场？过去一门心思都在工作上，生活上的事全靠老伴。老伴是一位十分贤惠的女人，五十多岁就退休了，所有的家务活都由自己包揽，生怕影响了老方头的工作，耽误了前程。

老方头自言自语道：“买什么菜好呢？”他真的不知道买什么菜好，顿时觉得过去写材料都比这容易。开始茫然了，掏出手机，准备给老伴打个电话问问。他又放弃了，过去那种逞能的劲上来了，这点小事自己能解决。

他环顾四周，瞅准一个大姐，跟上她的步伐，看她买什么，自己也买什么。心想：“保准错不了。”

来到一个蔬菜摊前，大姐拿起一把芹菜瞧了瞧，闻了闻，又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其中的一根芹菜靠近菜根的部位，轻轻一捻，瞬间发出清脆的“咔嚓”声，随即断成两截。她又随机挑了两根，依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也依然断成两截。最终她买了这把芹菜，还买了萝卜、毛豆、平菇等，用手机扫码结完账走了。

老方头依葫芦画瓢，也买了这些蔬菜，但他始终没明白，大姐为什么要这样挑选芹菜。

摊主看着他的一身装扮，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知道他是体制内的人，更知道他是初进菜场的“新手”。称重时，有意把菜在称重盘里摁了摁，老方头毫无反应。摊主见老方头没有察觉，便得寸进尺，把萝卜重重地摁到称重盘里，并发出“咚”的声响来，老方头还是没反应。

老方头从来没用过微信、支付宝扫码等支付工具，就连买包烟，买个打火机，都是用现金。他觉得用现钱好，有用钱的感觉，还安全。他掏出钱来，一张一张数着纸币，一枚一枚点着硬币。结完账，他美滋滋的，拎着自己的“战利品”，脚步轻快地回家了。

老伴表扬了他，说买的菜质量好，特别是芹菜，非常水嫩。

老方头很欣慰，心里头很想说：“买菜还不容易！”

只见老伴用手掂了掂菜，说道：“菜有些短斤少两啊！”

老方头有些纳闷，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袋子里的菜。

老伴又单独把萝卜拿出来，又掂了掂：“呵呵，少了三两！”

老方头恍然大悟，转身要去菜场找摊主理论。

老伴拽着他的手说：“就当作是你交的学费吧！吃一堑，长一智啊！”

第二天一早，老方头换了一身装束，身穿一件米黄色夹克服，脚踩一双运动鞋，十分精神。他又来到了这位摊主前，指着摆放的蔬菜说：“菜品不错，但是……”

老方头故意拖长音，摊主一看是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想起昨天的事，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脸也红了，低着头说：“对不起，我错了！”

老方头没再多说，只是从菜摊里拿起一把芹菜，学着那位大姐的样子，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靠近菜根的部位轻轻一捻，“咔嚓”一声脆响，芹菜断成两截。他满意地点点头，又挑了几把新鲜蔬菜，让摊主称重。这次摊主规规矩矩，半点不敢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