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扳手上的刻度</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听老爸说,爷爷过去家阳台的角落里有个工具箱,箱子里没有书,只有沉默的钢铁:扳手、螺丝刀、锉刀,整齐地排列着,像一支随时待命的军队。而它们的“元帅”,是一把二十四英寸的镀铬扳手,它就是我爷爷留给我们家的遗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童年的我,畏惧那把扳手。它太沉,太冷,代表着爷爷那个充满油污与铁锈、与我格格不入的世界。家里的桌椅板凳、自行车,还有那个年代的缝纫机等,都是爷爷修理的对象。那时我觉得,爷爷和他的扳手,是属于另一个遥远而坚硬的时代吧!直到我还有点依稀的记忆,爷爷在我的印象中就是一位慈善的老头。但只要别人家里有求爷爷帮忙修理的,他都会义无反顾上门解决。还听爸爸说:爷爷早年学徒在大连,在厂里学的技术就是钳工,我不知道钳工是干啥的,爸爸说钳工是技能之王,就像现在高级钳工被称为“大国工匠”一样。在当年东北零下二十多度的学徒时期,冻裂的法兰,手粘上去,能撕下层皮,在后来建设兰炼的岁月里,爷爷的扳手就是他的制胜法宝,到了洛阳扳手依旧是他的随身物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来,我从爸爸的讲述里,拼凑出了爷爷更完整的身影。上世纪五十年代,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在大连石油七厂综合队当钳工学徒,东北的严寒把鼻涕都能冻成冰溜子,他抱着这把比小臂还长的扳手,在老师傅的呵斥声里,学着辨认每一种钢铁的“脾气”。1956年奔赴大西北兰州建设兰炼,面对一片荒芜,他和他的工友们,就是靠着肩扛手拉,让钢铁的丛林在戈壁上生根。奶奶总笑他,说他一辈子没对她说过一句温存话,可他紧过的家里每一颗螺丝,四十年来从未松动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9年,爷爷携家带口来到洛阳,投身洛阳石化的初期建设。那把扳手,在颠簸的列车上,被他用棉纱包了又包,安然躺在随身的行李中。那是他安身立命的武器,也是他沉默的誓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爸爸也在洛阳石化厂工作,他身上,总有和爷爷一样的石化情结,一股永不服输知难而上的石化精神。我曾觉得那是粗糙的,后来才明白,那是石化人特有的“三自”精神与品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头再想,我已从儿时的记忆弄懂了很多道理,从小学时代已踏入了初中生阶段,我要在初中的学习时光里,向我的父辈们那样:永不放弃努力学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今再看到爷爷的工具箱,和我爸爸讲述爷爷的故事,内心经历着一场海啸。妥协的借口有千万个,而坚持的理由,却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我仿佛又看到了阳台角落那个工具箱,看到了那把静卧的扳手,看到了爷爷在庞大的炼塔背景下,仰着头,将扳手精准地卡在一个巨大的螺栓上,他全身的重量压下去,只为听到那一声代表“妥帖”的脆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一刻,所有的喧嚣都沉寂了,那把扳手是爷爷留给我们家的传家宝,也是一个家族的记忆和训诫。那把扳手上,没有刻度的标记。但我知道,那上面刻着东北的风雪,西北的风沙,中原的黄土,还刻着两代石化人的青春与坚守,也刻着我未来人生路上,永不可逾越的、精神的尺度。</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七.五班 职依梦</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