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子：金戈铁马与稻菽桑麻的千年交响

曹耀光

2025年10月31日 皇帝寨 皇帝寨正门
初冬的风掠过阿什河畔，无人机镜头下的小城子屯，像一块被时光淘洗过的旧铜镜。黄褐色的耕地与灰蓝色的水塘交错铺展，十座废弃大棚的骨架在旷野里支起枯瘦的剪影，唯有树木茂密的地方，还藏着金代城墙的遗梦。
很少有人知道，这片被官方地图标注为 “牛家屯” 的土地，曾是金戈铁马的起点。城东五百米是阿什河的粼粼波光（史称 “按出虎水”），城西三百五十米是金上京的残垣断壁。那座东西仅二百三十三米、周长一千一百六十六米的小城，偏东南而立，是金太祖阿骨打建国前的 “皇帝寨”—— 他曾在此统御部族，将女真铁骑的雄心，淬进按出虎水的寒波里。
岁月的潮水退去，金戈铁马化作稻菽桑麻。阿骨打病逝后，金太宗在西侧兴建会宁府，这座 “御寨” 便成了皇家春水渔猎的行宫 “春亭”，后来又依 “左祖右社” 之制，改建成供奉太祖、太宗御容的 “原庙”。因规制小巧，百姓唤它 “小城子”；又因民间传说，称它 “驸马城”—— 想象着金代公主与驸马在此驻留，让铁血王朝的边角，晕染了一层温柔的纱。
1998 年官方统计数据曾清晰记录：小城子屯有村民 81 户，346 人，546 亩耕地，以种植水稻、蔬菜、粮豆为主。如今人口流动频繁，年轻人户口在此却在城里生活，统计人口已无当年精准，唯有这组二十多年前的数据，还锚定着村庄最本真的模样。那些废弃的大棚，曾是现代农业的尝试，如今沉默地伫立在旷野，与金代城墙的夯土一起，成为时光的刻度。
当暮色漫过阿什河，小城子屯的轮廓在余晖里模糊。金代的战马嘶鸣、原庙的钟磬余音，都融进了村民灶台的烟火、稻田的蛙鸣里。这是一座城的前世今生：它曾是王朝的心脏，跳动着征服的脉搏；如今是村庄的肌理，流淌着生活的温度。在初冬的萧瑟里，它等待着来年的春耕，也等待着更多人，听见它深埋在土地里的、关于金戈与桑麻的千年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