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辉映钢铁森林

范东卫

立冬节气，我走在南头古城吹来的风里，

春笋大厦如铁骨擎起一片碧空，

玻璃的鳞片闪着光，

像森林，却不闻鸟鸣，只听车流低吼。

天是洗过的蓝，云被驱逐出境，

阳光斜切过幕墙，割出城市的棱角。

我抬头，不是仰望神明，

而是丈量这人间造的山——

一座座，冷峻、挺拔、沉默如誓。

路向远方收束，树影婆娑，花坛如绣，

那栋竖纹刻满身躯的深圳版“小蛮腰”，

像一首写在空中的诗，

每一格窗，都是未落笔的句读。

身后楼宇列队而立，

玻璃映着玻璃，蓝叠着蓝，

仿佛天空跌进城市，

碎成千万片澄澈的梦。

我走过时，脚步轻了，

怕惊扰这钢铁与光的合奏。

白船停在街心，帆是粉与绿的幻梦，

它不渡江海，只载花木与春风。

身后高楼耸立，冷面含光，

像守卫，也像旁观者，

看这温柔闯入钢铁的阵列。

行人如尘，移动在巨大投影之间，

可那船上的花，偏偏开得不管不顾——

像在说：纵是铁林深处，

也容得下一寸柔软的绿洲。

两人并肩而行，影子被阳光压短，

一左一右，是生活的节奏。

楼在背后，一幢不规则，一幢如流水，

它们不说话，却用轮廓诉说野心。

玻璃吞下天光，又吐出虚幻的云，

树在路边，安静地绿着，

像城市悄悄藏起的呼吸。

我走过，听见风穿过楼宇的缝隙，

那是钢铁森林的低语，

说我们皆是过客，却也是风景。

一树粉花突然撞进眼帘，

枝干倔强地伸向天空，

像要触碰那遥不可及的蓝。

身后，摩天楼群列阵而立，

玻璃幕墙冷光流转，

仿佛时间凝固在高度里。

可这花不管，它只管开，

开在水泥与反光之间，

开在匆忙脚步的缝隙里。

原来柔软从不惧高墙，

它用一瞬的绚烂，

刺穿了整片钢铁的沉默。

白墙楼宇如削成的玉，

流线如风凝固的痕迹。

车流在街面滑行，

一辆黄顶的士，载着未知的终点。

天是无瑕的蓝绸，铺展到视线尽头，

树影斑驳，落在行人肩头。

我站在这里，

看人造的山与天接壤，

看我们如何在冷光中穿行，

却仍记得抬头——

为一片云，一缕光，

或只是，那一瞬不想赶路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