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陈拥军撰文、摄影</p> <p class="ql-block"> 我喜欢摄影,不是去拍好某一张照片,是让我学会怎么活。慢一点,再慢一点,把自己的心沉下来 。远方其实从不是地图上的某个点,是我带着相机走过的路,是我按下快门时的心跳,是我多年后看照片时能笑着说出那天的风真暖、那天的星星真亮的美好回忆。</p><p class="ql-block"> 二零二五年国庆期间,我带一帮摄影好友去冰岛和北欧行摄。</p> <p class="ql-block">冰岛,一场未赴的极光与史诗之约(冰岛照片来自网上)</p> <p class="ql-block"> 我曾无数次想象踏上冰岛的土地 —— 那只画着冰岛国旗的手比出 “V” 字,像在向我发出遥远的邀请,可最终,它成了我指尖触不到的梦。航班延误的消息像一块突然坠落的冰,砸碎了我所有的期待,只留下满目的遗憾在心里蔓延,而那些关于冰岛的历史与传说,便在这份遗憾里愈发清晰。</p> <p class="ql-block"> 最让我魂牵梦绕的,是极光。那片被极光染绿的夜空,是北欧神话里的 “瓦尔基里的裙摆”。我曾计划在冰岛的寒夜里,躺在空旷的荒原上,看绿色的光带在天际舞动,像奥丁神的侍女在夜空中挥毫。星星会很亮,倒映在静谧的水面上,极光的影子也跟着摇曳。冰岛人相信,极光是死者的灵魂在跳舞,这份浪漫的想象,让这片冰原上的夜空有了温度。我曾幻想自己站在山脚下,看双道彩虹如拱桥般横跨天际,将那座山峰温柔地拥在怀里。山间的瀑布潺潺流下,在阳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草甸是暖黄色的,与天空的灰云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景象让我想起冰岛的萨迦文学,那些关于英雄与精灵的传说,就像这彩虹一样,在苍凉的大地上编织出奇幻的叙事。</p> <p class="ql-block"> 冰岛,成了我一场未赴的约会。那些冰、那些山、那些瀑布、那些极光,都成了梦境里的标本,却也成了维京史诗与萨迦传说的注脚。或许,正是因为这份遗憾,冰岛在我心里才愈发神秘而迷人,就像那遥远的极光,永远在梦的边缘闪烁,提醒我有一场风景,一段史诗,终要再去奔赴。</p> <p class="ql-block"> 爱沙尼亚,塔林的时光织锦</p> <p class="ql-block"> 俗话:“上帝关上一扇门,又为你开了一扇窗”。没有去成冰岛,却让我去了趟爱沙尼亚。</p><p class="ql-block"> 当我踏上爱沙尼亚塔林的土地,仿佛闯入了一部中世纪与现代交织的电影。这片曾在汉萨同盟中熠熠生辉的土地,将千年历史揉进老城的鹅卵石路里,每一道纹路都藏着商贾的足音、骑士的传说与民族的坚韧。</p> <p class="ql-block"> 城门与花市 是我与塔林的初遇。两座圆塔如忠诚的卫士,拱卫着始建于 14 世纪的维鲁城门,红褐色的塔顶在蓝天映衬下,像一块被利沃尼亚骑士团历史浸红的琥珀。塔林老城作为欧洲保存最完好的中世纪古城之一,于 1997 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这城门便是时光的入口。塔下花市喧闹,绣球花的蓝紫与向日葵的明黄泼洒在街头,卖花人将 “1.50” 的标价牌插在花束间,现代的数字与中世纪的城墙奇妙共生,恰如爱沙尼亚在历史夹缝中,既守护传统又拥抱现代的姿态。</p> <p class="ql-block"> 沿着街道深入,市政厅塔楼 刺破云霄。这座建于 13 世纪的哥特式建筑,其尖顶的风向标不知疲倦地旋转了八百年,它曾是汉萨同盟时期商业权力的象征,如今仍在细数塔林的晨昏。周围的建筑挤挤挨挨,彩色立面是文艺复兴的余韵,古朴石墙是中世纪的筋骨,阳光在墙面上切割出明暗,恍若中世纪画师未干的油彩 —— 爱沙尼亚的建筑史,就是一部被日耳曼、瑞典、俄罗斯轮番书写后,仍顽强保留自身气质的史诗。</p> <p class="ql-block"> 街角的雕像带着文人的儒雅,那是爱沙尼亚文学巨匠扬・克罗斯的塑像。他立在旅游信息中心旁,风衣的褶皱里藏着塔林被苏联占领时期的压抑与独立后的舒展。老人们从他身边走过,他们的记忆里或许有苏维埃时期的集体农庄,也有 2004 年加入欧盟时的举国欢腾,这些身影与雕像叠印,成了爱沙尼亚从被殖民到独立自强的流动注脚。不远处,“MINI PANCAKES” 的招牌在老巷里俏皮地亮着,甜香从门缝溢出 —— 就像爱沙尼亚的文化,在厚重历史里总有一丝乐观的烟火气。</p> <p class="ql-block"> 偶然撞见一场中世纪市集,穿红裙的女子戴着织锦帽,站在木架摊位前。那些粗布衣裳、木质推车,将时光猛地拽回汉萨同盟时代 ——13 至 15 世纪,塔林作为同盟的重要商港,是北欧与东欧贸易的枢纽,布匹与香料的气息曾在这风里弥漫。女子身后的铁锅里,或许熬着爱沙尼亚传统的 “卡拉吉”(血肠),这种植根于农耕文明的食物,如今仍是节庆餐桌上的珍宝。</p> <p class="ql-block"> 登高望远,圣尼古拉教堂与东正教堂 在绿树间若隐若现,波罗的海的蓝在天际铺展。前者是中世纪天主教的遗存,后者则是俄罗斯影响的印记 —— 爱沙尼亚的宗教史,是天主教、新教与东正教的交融。那些圆顶与尖塔,是塔林写给天空的诗行,每一笔都苍劲有力,记录着这片土地在宗教纷争中始终未被磨灭的信仰底色。</p> <p class="ql-block"> 俯瞰老城,红瓦屋顶 如一片凝固的火焰。这些建筑有的带着文艺复兴时期的精致雕花,那是瑞典统治时期的审美;有的保持着中世纪的厚重敦实,是日耳曼骑士团的遗产。它们层层叠叠,把时光的褶皱都藏进巷陌深处 —— 就像爱沙尼亚的历史,被列强反复雕琢,却始终有自己的脉络。偶尔有骑电动滑板车的年轻人掠过,现代的便捷与古老的沉静自然相融,恰如这个国家在 21 世纪的数字化浪潮中,仍牢牢守住文化根脉。</p> <p class="ql-block"> 最后,我站在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大教堂前,透过拱门仰望它的穹顶。这座建于 19 世纪的东正教堂,是俄罗斯帝国统治的象征,其金色十字架在蓝天下闪耀,建筑纹饰繁复精美。而如今,它是爱沙尼亚多元文化的一部分 —— 这个国家在独立后,以包容的姿态将历史的印记都化作文化的拼图。阳光将我的影子投在古老的石路上,与教堂的影子交叠,这一刻,我与爱沙尼亚从被殖民到独立、从封闭到开放的百年沧桑紧紧相拥。</p> <p class="ql-block"> 塔林,这座城是时光的织锦,中世纪的经纬里,密密匝匝地绣着爱沙尼亚的历史与文化。它的每一道城门、每一座塔楼、每一条老巷,都在诉说着汉萨同盟的商业荣光、被列强统治的挣扎、独立后的文化复兴。在这里,过去从未真正过去,它化作砖石、雕像与炊烟,在现代的风里,继续讲述着爱沙尼亚的故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