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 退休了,拿起相机,到处走走看看。汤河的河口就藏在这层峦叠嶂间,秋意如打翻的颜料盒。山林褪去葱郁,金黄、橙红、深绿层层晕染,似大自然挥毫的油画。山脚下,村落白墙蓝瓦,静静依偎在彩林怀抱,几缕烟火若有似无。蜿蜒的河道里,瀑布飞溅起碎玉,石桥横跨其上,连接着山间烟火与世外清幽。清风掠过,叶影婆娑,每一抹色彩都在诉说秋的醇厚,每一处景致都藏着深山秋韵的温柔,叫人沉醉在这斑斓的天地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这个地方叫鳖盖。名字听着粗粝,倒与这山野气质相契。这个地形如巨鳖伏地,活像一鳖盖,人们就根据它的形状,称之鳖盖。我站在高处望下去,只见群山环抱,汤河便从那里蜿蜒而出。秋阳斜照,山色被镀上一层暖金,红叶在风里轻轻摇曳,像谁在低语。这名字土得掉渣,却偏偏有种憨实的诗意——大地从不讲究文雅,它用最原始的方式命名生命,反倒更贴近山魂水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就是小沟河口简称河口。河水清得能照见云影,一路哼着小调穿过村前。岸边几户人家,院子里晾着玉米和辣椒,柴垛码得整整齐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这地方原是一个小山豁,上世纪农业学大寨时,村里把豁口加深,在河道里修起了拦河坝,把水拦入山豁流出,形成了这道瀑布,河湾造成了土地。后来修公路,又在瀑布上方的豁口上架了桥。如今看那瀑布,水花碎成雪沫,落在潭中叮咚作响,倒像是山在轻咳。可谁又能想到,这清浅水帘背后,是一代人的力气与热望?那时没有机械,全靠肩挑手抬,把石头一块块垒成坝。如今坝体爬满了青苔,像披了件旧棉袄,默默守着那段热火朝天的岁月。桥是后来修的,水泥的,不起眼,却让山里人走得出、进得来。人说山水养人,其实人也塑山——这一道坝、一座桥、一湾田,都是山野与人间相互成全的印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秋深了,山色一日浓过一日。我坐在石桥边的石头上,看落叶浮在水面打转,忽然明白:所谓秋色,不只是眼睛看见的斑斓,更是手摸过的石桥栏杆的凉意,是远处炊烟飘来的柴火香,是老农卷烟时火星一闪的微光。汤河的秋,是活的——它流在河里,长在树上,也活在人日复一日的晨昏里。</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