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东寻梦

龙潭居士

<h3>  作者:夏正平<br></br></h3></br><h3>第二章:创业篇</h3></br> <h3>                  一</h3></br><h3>  二十年前,一个名叫崔健的年轻人,以他满腔沸腾的热血和蓬勃的激情,声嘶力竭地吼着一曲风靡大江南北的摇滚金曲——一无所有。歌声中那美丽而空旷的伤感,疲惫地演绎着人生与命运这个永恒的主题和不朽的追求。无奈与迷惘、苍凉与挣扎中强烈地煽动激情澎湃不甘于现状的年轻人,工人鼓励与召唤着来太仓淘金寻梦的麻城民工。</h3></br><h3>  “……脚下的路在走,身边的水在流,可是你总是笑我一无所有……”伴随着这动人旋律的时代,一批又一批络绎不绝来到以太仓为中心的长三角地区的麻城民工,他们感伤地离开挚爱却贫瘠的家园,抛妻别子、泣别亲人,千里迢迢地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许并不单纯地为了追求金钱,还有许许多多五彩缤纷的梦幻和抱负。</h3></br> <h3>   人生价值观的最佳体现,就是创业。创业是艰难的,尤其是在千里之外的异乡。一句蹩脚的普通话,一身洗得洁净却显得老土的服装,都会招来世俗的白眼与辛辣的嘲讽。</h3></br><h3>   创业的收获最重要的固然是拥有足够的金钱与物质,更多的则是精神支柱得以丰裕和充实,以及成功后的喜悦。因为成功意味着幸福、快乐和富足,意味着价值、尊敬和赞美。</h3></br><h3>   挑战自己,改变自己,完善自己,是创业必须的程序。创业与投资都是属于高风险的一种人生游戏,它没有任何可循的规律和固定的模式。丁国宏和沈宏业就是两则沉痛的例子。</h3></br><h3>   丁国宏,麻城张家畈镇佛塔山村人。早期来太仓开拓者之一,从事码头搬运工作。九三年承包了与太仓陆渡镇相邻的上海嘉定娄塘码头的搬运工作,俗称“包工头”。丁国宏手下有三十多位民工,作为包工头,自然需要一定的组织能力和管理能力,还要有相当的开拓发展能力。每谈妥一项业务,包工头按照成立总金额的一定百分比提成。“有智吃智,无智吃力”这也是流行在麻城民工中的一句古老谚语。靠智力挣钱比靠力气挣钱肯定得多,这是很自然的事。毕竟吃智力饭的人少,而吃苦力饭的 则多,就像富人只是绝少数,而穷苦人则占大多数一样。</h3></br><h3>   就在丁国宏事业正红火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他愤恨终身的事情。一九九五年夏天的某日,因琐事纠纷,丁国宏手下的一名工人和本地居民王某发生冲突,相互推拉中,王某身上挨了几下不轻不重的拳脚,王某当即扬言要搞垮搬运队,并称其女婿在派出所当官。</h3></br><h3>  那名惹祸的麻城老乡抱着民不与官争、穷不与富斗的至理名哲言,三十六计走为上,溜到太仓躲了起来。丁国宏闻讯赶来,作为包工头,他承担了责任,并与王某协商如何解决,请对方提出赔偿要求。</h3></br><h3>  被一个干苦力的外乡人欺负,挨了拳脚,本地人王某恼怒不已,觉得面子挂不住,拒绝了丁国宏的协商,当即通知其女婿帮忙出气。不到一小时,其任某村联防队长的女婿驾驶三轮摩托车赶到,仅仅听其岳父王某诉说了几句,即揪住丁国宏劈脸就是几巴掌,并要丁国宏交出肇事的老乡。</h3></br> <h3>   丁国宏称人已逃走,他是包工头,愿与对方协商解决问题。联防队长二话不说将丁国宏双手铐在三轮摩托车的后座上,启动摩托车,拖着丁国宏直到联防队办公室。丁国宏的双腿被拖得鲜血淋漓,他痛苦地高叫着,扭曲着。在联防队办公室内,因为分辨了几句,丁国宏左耳被暴打致聋,并被处以刑事拘留。</h3></br><h3>   当夜,搬运队驻地被数十名男子包围,麻城民工无一漏网,被逐个暴打,床铺被掀翻,做饭的大铁锅被砸成碎片。(笔者在事发的半个月后,来昆山巴城镇码头做搬运工,那个惹祸老乡觉得在太仓呆着不安全,跑到巴城躲避。当时巴城码头的包工头是本地人,名叫刘三笑,麻城民工队长名叫彭建春)丁国宏左耳被打致聋,多次向有关部门申诉,都没有得到理睬。</h3></br><h3>   其姐夫夏承宗曾写信向当时上海市市长黄菊投诉过。在被拘留期间,丁国宏收到家中急电:“母亲病危”,天性至孝的丁国宏哭着哀求放他回家看望病危的母亲,但被拒绝。拘留期满后回家,母亲已经魂归黄土。丁国宏曾对人言,听到母亲已病逝的噩耗,当时真想一头撞死在联防队的墙壁上。</h3></br><h3>   丁国宏虽遭此变故,但坚持了一年,直到实在支撑不住,才改行做别的生意。</h3></br><h3>  沈宏业是一个性格倔强的汉字,因家境贫寒,为了供养多病的妻子和两个上学的孩子,从未走出大山的他,于九一年随着乡邻来到太仓岳王码头做搬运工。</h3></br><h3>   九一年十一月某天,寒风刀子般欺凌着衣衫单薄的沈宏业。繁重的体力活几乎使他虚脱,但眼看这艘一百多吨的黄砂船随着负荷的减轻而慢慢上浮时他咬牙坚持着。就在他挑起重二百斤的两大筐黄砂,刚刚走上船头跳板时,一阵呼啸的寒风肆虐得袭来,他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再也支持不住,摔落在寒冽的杨林塘中。当时风大浪急,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同乡们惊悚得呼叫着,十余双疲惫的眼睛紧紧盯住水面,并做好了抢救的准备,一待沈宏业浮出水面,就会毫不犹豫得拯救不幸的同伴。当沈宏业浮出水面时,几位同乡奋不顾身齐齐跳入冰冷的水中,将沈宏业拖上岸。</h3></br><h3>  然而,沈宏业再也没有苏醒过来。看着转眼间就魂归异乡的沈宏业,同乡们都忍不住留下来了沉痛的眼泪。船主和包工头共同赔偿了七千块人民币。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平平淡淡得终结了。(沈宏业,麻城张家畈白石山办事处沈家河村人,麻城来太民工意外死亡第一人)。</h3></br> <h3>                    二</h3></br><h3>  比起那些没有文化技术,靠出卖苦力来赚钱养家糊口的同乡们来说,宋金瑜、宋金腾兄弟可算是非常的幸运。</h3></br><h3>  宋金瑜高考落榜后,就去了广东一家韩资企业打工,工余暇间自学韩语,后因广东的生活工作节奏快压力大而来到了太仓。凭着在韩资三年的工作经验,还有他那自学的略显生涩的韩语,宋金瑜非常幸运得进了一家大型韩资企业,并在工程部谋取了工程师的职位。</h3></br><h3>   宋金瑜长着一张略显清秀的白净的脸庞,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显露出浓浓的书卷气,能言善辩风度翩翩。工作上的各个流程和可操作性能驾轻就熟。加上略精韩语,并兼投机钻营,不到一年就荣升工程部经理。</h3></br><h3>   弟弟宋金腾,聪明机智,但贪玩懒散。在板桥某玩具厂做仓管,由于玩具厂工资不高,宋金腾准备跳槽,但急切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好在玩具厂混一天算一天。正好宋金瑜所在的韩资企业因业务需要招收一批员工,工程部也有一名工程师的名额,宋金瑜禁不住宋金腾的死缠硬磨,决定想办法把宋金腾弄进韩资企业。宋金腾在黑市上花高价办了一份湖北省武汉市的居民身份证,自然名字也改掉了,并办了相关的一切证件。宋金瑜又把公司里面相关的资料带回秘密租下的一间民房内,言传身教,宋金腾接连几天足不出户,把一切相关的资料内容死记硬背下来;兄弟俩又模拟招聘面试的程序,考问答复,郑重其事得进行着这个看似滑稽却又现实的游戏。</h3></br> <h3>   现场招聘那天,是 在某人才交流中心进行。招聘工程师的是工程部经理宋金瑜。他们兄弟俩操着普通话,一本正经得考问和答复,由于事先曾经模拟过招聘的程序,没露一丝痕迹,宋金腾很自然地被招聘为工程师。中国有句俗话――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而宋金瑜兄弟俩则是“瞒天过海,各显神通”。在公司上班,兄弟俩各自认真地扮演着上司与下属的角色,不即不离,态度严谨。偶尔还故意为某些不痛不痒的业务,不轻不重地争辩几句。下班后,宋金瑜经常到弟弟的秘密租房内,传授一些宋金腾不懂和不知如何处理的业务。尽管宋金腾经常在工作上遇到一些尴尬的事情,但都被宋金瑜巧妙地掩饰过去。</h3></br><h3>   同部门的职员虽然有时感觉到二人的行为有点怪,却怎么也想不到其中隐藏的秘密。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兄弟俩习惯了用普通话交流,并尽量避免与麻城老乡们接触。由于兄弟俩都属于白领阶层打工族,在公司打工的牛马籍普通员工都不知道这秘密。</h3></br><h3>   身为工程部经理的宋金瑜年薪五万,工程师弟弟宋金腾年薪三万,年底还另有奖金。</h3></br><h3>  一年后,他们兄弟来俩合资在老家木栖河建了一幢三层的楼房,银行里还有一笔可观的存款。他们兄弟的这种畸形的打工经历维持了三年时间,宋金瑜跳槽到上海一家条件更为优越的外资企业。</h3></br><h3>  失去倚靠的宋金腾在业务上屡屡出错,后因陷入一场三角恋而得罪公司的高级主管,被迫辞职。后来去了深圳宝安区沙井镇,在新桥三工业区的生力玩具厂做生产主管,混得相当不错。</h3></br> <h3>                  三</h3></br><h3>  李克明是麻城市木子店镇人,一九九三年来太仓后,就在古塘街的苏州百科化工有限公司干搬运。</h3></br><h3>  苏州百科化工有限公司主要生产酒精,因而麻城人俗称其为酒精厂。李克明在酒精厂一干就是五年。妻子占某九五年来太仓后,在板桥第一家工厂――工艺玩具厂做工,九七年又到板桥多多玩具厂做缝纫工。</h3></br><h3>   李克明每天早上六点起床,然后骑着那辆除了车铃不响其它部位都响的破单车,从板桥长江小区的租房内,出发到古塘街酒精厂,整整五年,风雨不移。五年的时光,从板桥租房到古塘街酒精厂,每天上下班的路程就是二十公里。虽然李克明夫妻二人勤奋苦干,但老家两个上学的儿女和多病的母亲,还有各种人情礼节,他们并没有存下多少钱。</h3></br><h3>   九八年,李克明在酒精厂抗木薯干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腰,从此结束了他的苦力生涯。妻子占某在多多纤维制品厂做缝纫工,一个月有千把块钱的工资,虽然占某特别珍惜这份工作,但在一次工厂组织的体检时验出有乙肝,被工厂辞退了。</h3></br><h3>   失去工作的李克明夫妻经过了一段凄凉愁怨以泪洗面的日子。在麻城老家,两个儿女刚刚进入高中,老母亲因中风而瘫痪在床。虽然有弟弟在家照顾,但光是两个孩子上学的各种费用一年就要上万元。</h3></br><h3>   无奈之下,他们夫妻只有向在太仓打工的亲朋好友求援。很快,他们就筹到了一笔资金,占某在长江小区开了一间小杂货店,又买了以只开水炉烧开水。因为小杂货店边聚居的麻城人极多,生意居然不错,光是烧开水每天就有五十元钱的收入。</h3></br> <h3>  丈夫李克明又看准了另一个潜在的商机。太仓的麻城籍民工占了太仓外来人口的很大比例,而麻城籍男性磨工夫,除少部分在工厂做工外,绝大多数在建筑工地,油漆工、钢筋工、木工、泥瓦工。麻城人曾笑诩过:在建筑工地,除了总经理外,不论哪个工种都有麻城人,而且在太仓的每一个大型或小型工地,也都有麻城人。而建筑工地散布四方,大多交通不便。</h3></br><h3>  麻城籍女性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人数在各个工厂,大多是夫妻一道外出打工,而且都租了住房。夫妻租房固然是解决双方的生理心理需要,为枯燥单调的漂泊打工生活增添一些伤感的家的温馨,但主要的是男人大多是花花肠子,手中刚有了几个钱,眼睛就开始盯着别的女人。而且湖北人还有一宗最令人恼火的劣根性,那就是赌。由于工种单调,没有什么压力,下班后精力过剩,三五人聚在一起,聊完不 咸不淡的当天的所见所闻,聊完女人,自然而然地凑在一起开赌。</h3></br><h3>  而有了租房,这个简单的家,这个漂泊旅途中的驿站,对心猿意马的男人来说,还是有一定的牵挂和羁绊。在下班后的夜晚,或者是雨天,麻城民工隔三岔五地从散居的工地回到租住的家,与自己的女人温存一番,或是与相好的女人偷偷地约会,而缺乏交通工具成了他们往来的首选之急。</h3></br><h3>  李克明选中的这个潜在的商机,就是摩托车拉客。买了摩托车,办理好相关的手续,李克明开始了新的创业历程。板桥明珠商厦前的交叉路口,是“摩的”载客的一处风水宝地。李克明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送一批远在昆山、常熟、鹿河等地的麻城民工,在午后一点到四点的这段空闲时间,到附近的一些建筑工地区捡废弃的木材,拖回杂货店烧开水。晚上也是摩的生意的好时光,在建筑工地的木材小包工头找工人找门路,跑动跑西,还有下班后的年轻的一辈们,相互约会,都少不了摩的这个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h3></br> <h3>  九八年太仓的发展正是如火如荼,而那时各乡镇的交通还不是怎样发达,传呼机也是只有少数人才用得起的高档通讯工具。因此,人员往来和传递信息,都得亲身经历,从而造就了摩的载客这一独门生意。李克明看准这一商机,大胆实践,而他冒险也获得了成功,每天都是一百多元的收入,银行存款数目快速地增长着。在摩的载客的风雨历程中,李克明经历了三次事故。</h3></br><h3>   第一次事故是在板桥兴业路与浏太路交叉处的横沥桥。那是一个寒冷冬夜,李克明送一个老乡到陆渡宗宗公司,回来时经过横沥桥,看到一二个女孩子在路边招手,赶忙停车。</h3></br><h3>   这个安徽舒城县的女孩子,因急事要到在西郊打工的哥哥那里,在横沥桥载客的三名苏北摩的,趁夜晚人车稀少的时候,趁机敲诈女孩子,开口就要三十元车费,女孩不愿意,找别的摩的,都被三名苏北摩的赶跑。恰好李克明经过,被女孩拦下,要求李克明送她到西郊。李克明不知道先前这里发生的事情,和女孩讲好车费十五元,女孩也爽快地答应了。这时三名苏N牌照的摩的拦住李克明,不由分说,拳脚雨点般落在李克明身上……</h3></br><h3>  当李克明苏醒后,发现身上的八十多元钱被搜走,摩托车被砸坏。夜色深沉,没有看清他们的面容和车牌号,李克明只有自认倒霉。第二次事故发生在翌年夏天。李克明载一个女孩子到沙溪。当时他第一眼看到那女孩就觉得女孩不地道。血腥的口红,蓝幽幽的眼睫粉,亮闪闪的耳环,嗲声嗲气的话音,看这就令人不舒服。</h3></br><h3>  女孩上车后就侧坐着,车开动后高速行驶的冲力掀起的疾风,刮得女孩的连衣裙哗哗作响。</h3></br><h3>   李克明觉得不安全,几次停车要求女孩子正坐车位,拢紧连衣裙,以防连衣裙搅进车轮发生事故。女孩没有接受李克明的劝告,反而讥笑李克明想借机调戏她。</h3></br><h3>   李克明无奈之下只有放缓车速继续前进。就在快到沙溪的时候,毫无预兆地吹来一股疾风,女孩的连衣裙搅进车轮,李克明急忙刹车。女孩身上被擦伤数处,连衣裙被撕碎,露出鲜艳的红三角裤衩。</h3></br><h3>  她抓住李克明又打又骂,并要李克明赔偿她三千元钱。李克明掏出身上的仅百元钱,递给女孩,并表示愿意送女孩到医院治疗擦伤,再谈赔偿的事情,女孩子执意不肯,一定要李克明赔偿三千元钱,并拔下李克明的车钥匙,要报交警处理。李克明苦苦哀求,女孩毫不理会,可能是女孩内急憋不住,钻进路边的草丛里蹲下。</h3></br><h3>  老实本分的李克明这时灵机一动,掏出另一把车钥匙,发动车子狂奔而去。事后的半个月里,李克明一直在家看店,生怕女孩找他麻烦。后来的一段时间也只是清早和晚上出来拉客。到后来看没有动静,才放心大胆得在街上拉客。</h3></br><h3>  第三起事故,李克明实在冤枉,至今仍憋了一肚子火。不但被交警处理罚款,还帮别人付了一笔冤枉钱。</h3></br><h3>   那天清早,李克明送客到新湖,回来时沿外环线到板桥。在交通加油站附近发现一名男青年倒在地上,单车后轮呈麻花状,显然是被车从后面碰撞过。</h3></br><h3>  看着昏迷不醒的男青年,而旁边又无人迹,李克明顿生恻隐之心,一股对生命的怜悯之心,迫使他不由自主地把昏迷的男青年抱上车后座,用包装带和自己捆在一起,然后送往人民医院急诊室抢救。</h3></br><h3>  李克明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巡逻的交警赶到,扣下李克明的摩托车,以外地车无市区通行证为由作罚款处理。</h3></br><h3>  更令人恼火的是,男青年经抢救醒来后,竟一口咬定是被李克明撞伤,要李克明承担全部责任。</h3></br><h3>  李克明凭着做人的良心去救人,却被无端诬陷,并赔偿了一笔冤枉钱。妻子占某因此和他吵了几天,直到李克明因这冤枉而大病一场,妻子才与他和好。</h3></br><h3>  二○○三年春节后的某天夜晚,李克明送客经过东郊某路段,发现一骑三轮车的男子被一辆普桑撞翻,骑三轮车的男子倒在地上,生死不明。李克明犹豫了片刻、掏出新买的手机报了警,然后快速地离开。第三次事故给了李克明太多的伤感,他固执地认为,在这个喧嚣浮躁的年代,好心做好事往往得不到好的报应。</h3></br><h3>  李克明直到目前,仍在从事摩的生意。</h3></br> <h3>                    四</h3></br><h3>  笔者第一次在长三角打工是一九九○年的农历九月,在上海松江县五里塘乡一家电器厂做工,翌年又去了被誉为江南六大古镇之一的浙江嘉善县西塘镇,在西塘酒厂修订酒箱。</h3></br><h3>  之后又辗转漂泊于浙江德清,在干山、大友、下舍等乡镇从事繁重的苦力工作。九三年首次来到太仓,在酒精厂扛了几天木薯干,就到昆山巴城做某天搬运工,受苦受贱不少,钱却挣得不多。</h3></br><h3>   随着女儿儿子的出生,妻子又患有多种疾病,就借了一笔本钱在家经商,三年后因生意失败南下深圳,在灯红酒绿的特区迷迷糊糊地混得一身落魄,无奈之下又于二○○三年六月再次来到太仓。</h3></br><h3>  颠沛漂泊的打工途中,疲惫的身心从未有过理想的安歇,在太仓打工的几年时光里,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亲身经历的很多事情,令人感叹万千。</h3></br><h3>   忙忙碌碌、成功失败,有时竟也苦涩地认为一切都是冥冥上天早已注定,强求无益。</h3></br><h3>   包工头熊念冬从出工到失败,都是在笔者的亲身经历之中。</h3></br> <h3>   二○○四年八月,熊念冬在常熟梅李镇承包了两处装潢项目。陷入人生低谷,曾自诩“人过三十不学艺”的笔者,无可奈何地在熊念冬手下做学徒。熊念冬是一个随和的人,但管理能力欠佳,帮忙看工地带班的是其小舅子胡某,胡某是一个华耳不实的浪荡子。</h3></br><h3>  很多顺理成章的事情,被胡某弄得异常复杂,好在帮熊念冬做事的都是邻里乡亲,尽心尽力。</h3></br><h3>  到二零零四年底,工厂完工,熊念冬净赚了八万元。二○○五年正月初八,笔者又随熊念冬在昆山火车站后的枫景苑工地、蓬朗镇工地、千灯镇某别墅工地做工,由于管理不善,接二连三地发生事故,三处工地熊念冬亏了近十万元。</h3></br><h3>  昆山枫景苑工地是店面房的装潢,质量要求极严,且工期很紧,熊念冬先后找到了三十多个老乡,后又就地取材,在附近的中华园工地捡了七八个安徽人和几个人苏北泗洪人。</h3></br><h3>  一开始工厂的进展就不怎么顺利,由于楼梯和顶层都是别致的造型,再加上施工的难度系数和技术性要求。民工的工资都是和熊念冬当面谈妥,工资高低不一,个人的技术也是参差不一,导致积极出工,消极怠工。</h3></br><h3>  熊念冬曾采取过相应的措施,即是一套三层的店面房,定下几个人完成。技术强的轻松按时完成,耳技术差的虽然努力完成,质量却相去甚远。</h3></br><h3>  技术好的一次到位,耳技术差的还要另外抽调人手维修。可有些技术好的工价还不如技术差的。</h3></br><h3>   这其中原因是,技术差的大多是一直追随熊念冬做事,有的还是亲戚。而技术好的往往是在别的高低出现空挡尔临时来帮忙做一段时间的。</h3></br><h3>  管理是一项严肃耳又复杂的学问,这对于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没有经过正式合格的教育培训的麻城籍包工头来说,是今后创业面临的一项严峻考验。简单甚至粗暴的家族式管理方式,已跟不上日新月异的时代变化,因而引起的斗殴吵架和工资纠纷比比皆是。</h3></br> <h3>  对小舅子胡某引起的麻烦,熊念冬恼怒万分。从施工的地方到住宿的生活区约有四百米的距离,每天吃午饭的时候都由胡某照看工地。</h3></br><h3>  贪小便宜的胡某经常性地偷偷卖掉一些胶水桶和脚手架扣件,在某天午后,胡某终于闹出一宗事情。一些捡破烂者经常光顾的地方,能捡就捡,或低价收买,趁无人之时就顺手牵羊,拿了就跑。</h3></br><h3>   这天午后,三名捡破烂的河南妇女竟然大胆地摸上谋划套房存放工具的二楼,被胡某发现,有两名妇女逃走,另一名妇女拿着偷来的铁锤和胶水桶,来不及逃走,被胡某当场抓住,并赏了她哈几个耳光。</h3></br><h3>  笔者午饭后小憩了片刻,随工友们上班,也曾劝说胡某放掉那名妇女。但胡某执意不肯,并把那名妇女拖上一套已完工的房子,又拉下卷帘门锁住,其用意是想借此机会,让那名妇女的同乡拿钱赎人。</h3></br><h3>  却不料那名妇女从二楼窗口跳下,虽然只是轻微地擦伤了腿部,却借机俯卧在正在铺沥青的街面上,一动不动。</h3></br><h3>  胡某见势不妙,连忙劝说那妇女离开,那妇女却毫不理睬,躺在地上装死。</h3></br><h3>  铺沥青路面的苏北民工报了警,110、120相继来了,120送那妇女去医院就诊,110带走了胡某和闻讯赶来的熊念冬到派出所处理。</h3></br><h3>  事后那妇女一口咬定胡某趁机敲诈并调戏她,甚至想强奸她。因为胡某曾非法拘禁,非法搜身,那妇女又轻微摔伤,经过艰难的协调,熊念冬替胡某赔偿了那妇名女七千元人民币。</h3></br><h3>  这件恼火的事情刚刚落幕,另一起事故又上演了。苏北泗洪是极富盛名的白酒之乡,泗洪籍的几名民工都喜好杯中之物。</h3></br><h3>   这天午后,一名喝得满脸通红的泗洪民工,在打磨墙面砂纸时,从三米高的木梯上摔下,当时满脸鲜血,左脸颊肿得吓人,左臂骨折。</h3></br><h3>   熊念冬惊慌失措地赶来,并拨打120急救,事后的住院费和误工费等各种费用又花去了一万余元。虽然枫景苑工地在多灾多难中勉强完工,但事后的半年里,熊念冬一直和投资方――中大公司为工程维修等琐事争吵不休,到二○○五年底,才结算全部工资。</h3></br> <h3>   枫景苑工地完工后,熊念冬又兵分两路,小舅子胡某带一帮人到蓬朗镇工地施工,其余人则随熊念冬到古镇千灯的文峰别墅山庄工地。在蓬朗工地,一名麻城同乡因赌而输得身无分文。在上班的时候,偷了一卷电缆线缠绕在身上,外面又穿上工作服,被施工员发现,送到工程项目部处理,被罚款五千元。</h3></br><h3>  第二天夜里,那名在工地上才做了一个星期的麻城老乡,坐上摩的消失在夜幕之中。由于罚款处理单由包工头熊念冬签字,因此这一笔罚款全部由熊念冬承担。  </h3></br><h3>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古镇千灯工地,一位麻城老乡雷某因琐事和熊念冬争吵后,就去了同工地的苏北包工头手下做工。某天雷某偷拿了三十多个脚手架扣件,准备卖给工地外边的废品站。但在工地门口被保安抓住。</h3></br><h3>   雷某为逃避责任和罚款,竟咬定是在熊念冬手下做工。工地保安知道有一班麻城油漆工,工头是熊念冬。做了登记并上报项目部处理。</h3></br><h3>  恰好那天熊念冬回太仓板桥办事,联系不上。当第二天熊念冬来到工地,项目部找他解决此事,熊念冬解释说雷某在苏北人手下干,与他无关。而此时雷某已不辞而别,不知踪影。</h3></br><h3>  苏北人又不承认雷某在他们那里干过。这笔冤枉账最后还是算到熊念冬的头上,扣除了三千元人民币,算是罚款处理。</h3></br><h3>   二○○五年对熊念冬来说是倒霉透顶的一年,无论做什么事都不顺利。后来又承包了两个工地也都亏了,连工资都发不出,为了躲债,他进了一家工厂上班,再后来就不知道去了哪里。</h3></br> <h3>                     五</h3></br><h3>   “猪往前拱,鸡往后爬”,天生万物,各有各的生活方式和自然的规律,任何事物都不能忤逆和违背它的意愿。</h3></br><h3>   在七山一水二分田的麻城山区,贫瘠的土地已经承受不住一代又一代山民对它不竭的需求和索取。</h3></br><h3>   时代的变迁,物质的骄奢,和人类永无止境的欲望,使贫瘠的黄土地从一个郁郁葱葱的大姑娘,变成一个枯瘦的老妪。</h3></br><h3>  人类是群居的高智能动物,从饮毛茹血、刀耕火种的年代转化到今天的世界,人类的发展史可谓是空前绝后,达到巅峰之最。</h3></br> <h3>   但生存这个人类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天敌,仍如附骨之蛆,无时不在威胁着人类,困扰着人类。</h3></br><h3>  生存的维持与物质的需求,看似是互相关联,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就像富翁与穷汉、贫瘠与肥沃,它们中间深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h3></br><h3>   从一个极端走向另极端,血与泪交织的鸿沟,有的人能跨过去,有的人跨不过去。而有的人则掉下这深邃的鸿沟里,这就是人类生存的一种极大的悲哀。</h3></br><h3>   这是人类发展史上的一条看不见的战线,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h3></br><h3>   打工、看不见的战线、没有硝烟的战场。演绎着人生的善恶美丑、成功失意、兴衰荣辱、悲欢离合。</h3></br><h3>   在珠三角,长三角及东南沿海,中国最富饶发达的热土,有多少打工人在拼搏奋斗,在默默无闻地挥洒辛勤的汗水,默默无闻地奉献自己宝贵的年华。</h3></br><h3>   为了生存,我们需要拼搏、奋斗、奉献和收获。为了更好的生存,我们更需要拼搏、奋斗、奉献和收获。</h3></br>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xyuhIHojFMeJ4h1jJ1uVFg"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